975 用不著

  “你肯定也已經發現——所謂的天人合一並不是只有一條路可選——人劫、地劫、天劫都可以天人合一——”歸二爺看到的顯然沒有江寧遠。

  江寧當然知道老頭說得沒錯。

  妖怪其實和人一樣。

  人有人仙，地仙，天仙，三者都代表永恆不滅。

  所謂人仙，十有八九就是生機和法力內斂，把新陳代謝降低到極點，類似半冬眠狀態，能夠一直活著，甚至能夠四處亂跑，但是不能施法。

  所謂地仙，比人仙要好一些，他們和四周融為一體，周圍一圈成為了獨屬於他們的世界……雖然變相地被困在了那裡，但是他們可以隨便活動，任意施法。

  所謂天仙就是衡山、華山的那些冥冥之中的存在。

  所謂永恆，說法有很多，大部分人追求的是保留自我，保留一點意識，至於辦法其實也簡單，意識的載體就是神魂，想要長久保留意識，那麽神魂就必須強大，所以才會有元神，元嬰，不過那個仍舊不能保證永恆，所以才需要與道相合，道這東西就是老天爺留的後門，類似於錄音、錄像，可以把一部分內容錄製下來，但是這部分內容絕對不包括自我。

  想要讓自我得以殘存，辦法有很多種。

  人仙就是盡可能把消耗減到最小，就類似於老式的黑膠碟片，優點是技術含量低，容易達成，缺點是能夠錄製的內容少。

  地仙是把結界固化，變成一片區域，人和這片區域成為一體，在這片區域之中，那個人類似於一個小天道。

  這就類似於磁帶機。

  實際上道門之中的所謂天人合一，大部分其實還是地仙，只是比一般的地仙檔次高一些。

  至於天仙，那就相當於雲盤。

  天堂，極樂淨土這類就是。

  因為沒有地域性，只要是基督教徒或者佛教徒，達到一定層次，都會前往那裡。

  對於妖怪來說，人劫如果渡不過去，就會化作金屬，石塊，泥土，木頭，水或者火苗，意識會被困在裡面，卻也是永恆不滅，換成以前的話，就只能大部分時間進入沉睡，偶爾能夠蘇醒過來，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現在有了樹心魔，還有腦波放大儀，法力、生機、精神能量、信仰願力一樣都不少，他家老祖宗都能夠二十四小時保持清醒，歸二爺同樣也行。

  這種永恆不滅，唯一的缺點就是寂寞。

  不過這對歸二爺，根本就不是什麽缺點。

  歸二爺是什麽？人家是烏龜，烏龜整天就是在一個地方趴著，都很少走動。

  換成兔子就不行了，江寧的老祖宗醒過來之後，就整天沒閑著，特別是他能夠和其他子孫後代聯絡上之後，那可就跳脫得了不得，甚至連轉世之身都找好了。

  “自古以來——都認為對‘道’的感悟是由繁入簡，再由簡入繁——真是這樣嗎？”歸二爺拉長了音調。

  “是啊，真是這樣嗎？”江寧喃喃自語著，他知道歸二爺的意思，事實上他也有過類似的疑問。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疑問，是因為他感悟的是“時間停止”。

  “時間停止”根本衍生不出多少變化，就算玩出花來，也頂多變成時間快進，時間慢進，時間定格，時間反退，時間跳格……反正就是視頻播放器底下的那個時間進度條的幾種用法，沒別的花樣了。

  當初他選擇的時候，就特意選擇專精，把范圍收得很窄，為的就是感悟起來容易。

  不過這也有一個缺點——如此一來就不存在由繁入簡，再由簡入繁的說法了。

  他唯一能做的，其實就是一路專精下去。

  刹那永恆也不是終極。

  別忘了大樓裡面最強的不是歸二爺，而是李大媽，李大媽最厲害的不是別的，而是能夠準確地預知未來。

  刹那永恆頂多就是讓時間定格在某一刻，預知未來是超越到時間前面去。

  從物理學角度上來說，超越時間是不可能的……至少最近一百年裡面做不到，但是利用易算和預判，想要達到精確預知未來，那卻是做得到的。

  他見識過這招的厲害，當初在青岡的時候，那個漫天飛灑光針的傳說種最後就是死在梅太太埋的一顆*上。

  “對了——當初你給我的那粒金砂——你拿回去吧——”歸二爺歎了口氣：“我已經用不著了——”

  ………………

  “歸二爺沒事。”江寧已經從意識空間裡面出來了。

  “沒事就好。”

  “這就讓人放心了。”

  “看來歸二爺是徹底想通了，不容易啊！”

  “……”

  周圍那些人議論紛紛，此刻聚攏在這裡的最起碼也是大妖，還有不少人劫大妖，全都見多識廣，稍微一琢磨，就明白歸二爺的選擇了。

  “薑爺，幫忙跑一趟，把歸二爺送回大樓。”江寧衝著薑老頭拱了拱手。

  “舉手之勞。”薑爺點頭答應，他也知道江寧為什麽請他幫忙。

  江寧自己沒辦法離開，這只是一具臨時分身，剩下的人裡面就以他最能夠信任了，優先級比老王八都高。

  “你不回去？”老王八在旁邊問道。

  “當然得回去，我得幫歸二爺布置神龕，像我家老祖宗一樣供起來。”江寧連忙回答，他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雖然歸二爺沒提接下來打算走哪條道？但是這隻兔子已經決定把老頭架上神道之路。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老頭現在變成這樣了，肯定不可能再幫他畫符，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老頭成神，然後煉製出一批神器來，到時候出戰的人，人手一件神器，一旦發動，身體四周就有一道“不動明王結界”……

  “對了，之前沒來得及告訴你。”老王八湊了過來：“一號徹底開放了轉化水貨地劫的名額，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幫他打贏這一仗。”

  “打不贏呢？難道一直到打贏為止？”江寧感到奇怪，這根本就是無理要求嘛！

  “是盡可能打贏，他的條款還是很嚴密的，反正答應要求的人必須全力出手，絕對不可能有拿了好處不乾活的想法，但是條款裡面也允許對方在危急關頭退縮，沒有逼著對方不得不拚命。”老王八一臉苦惱。

  “連三件事都不要求了？”江寧有些意外。

  “不要求了，看樣子，那家夥是不成功就成仁啊！”老王八苦惱的就是這個。

  不只是他，站在大樓這邊的那些大妖、人劫大妖，也都憂心忡忡。

  他們都是有朋友的，已經有不少人和他們打招呼了。

  “元老，您難道沒告訴他們，如果咱們贏了的話，那東西同樣也會開放？”江寧並不是二百五，他當然很清楚拉攏中立者的重要性。

  “我早就放話出去了。”老王八唉聲歎氣：“問題是現在的人，一個個都現實得很，只相信已經拿到手的東西。”

  “要不……咱們也放開？”榮媽頗有些猶豫的問道。

  “是啊！江老弟，別因為咱們而有顧慮，為了贏得勝利，這裡沒人會計較的。”華山的那隻老猴子說道，這絕對是幫江寧在站台。

  他一開口，其他人就不能無視了。

  “沒錯，咱們都相信你的人品，事後肯定會補償我們的。”

  “眼前贏得勝利是關鍵，別的事後都好說。”

  “補償不補償的……倒也沒什麽關系，只要能贏就行。”

  “……”

  所有的人都開口了，像天府、三秦、白山黑水的大妖，說的話裡面大多帶“補償”兩個字，意思其實很明顯。

  不過他們能夠說這話，也已經不錯了，畢竟現在社會講究的就是利益往來。

  至於洞庭盟的大妖，相對而言要客氣許多，基本上沒誰提“補償”的事，畢竟他們早就和大樓這邊成了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用不著。”江寧擺了擺手，一號來勢洶洶，確實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好在他也不是完全沒有預料，當初他就有過最壞的打算：“徹底開放，和一號比賽拉人的話，我反倒擔心有人會趁機跑進來動手腳。”

  “你這麽有自信？”老王八問道，他知道江寧的一部分計劃，畢竟他的乖孫女就參與了的。

  “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元月靈這段日子在做什麽，您不可能不清楚吧？”江寧乾脆把話給挑明了。

  “時間來得及嗎？”老王八真正擔心的其實是這個。

  “時間足夠，你忘了我有刹那永恆的世界？上清派、烏龍院那兩邊的發展也出乎我的預料，對了……還有小電影教和吃貨教，我有足夠的信仰願力。”江寧倒是有點慶幸，當初玩這個比較早，要不然這還真有可能成為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