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無聊，一群黑人撞來撞去，打個球犯規暫停那麽多次，一點都不流暢。”

  權寶雅在麥迪遜廣場花園耐著性子看到第四節，實在有些受不了最後階段的反覆犯規暫停了，便掏出手機玩起來。

  她買的也是VIP的包廂票，但是剛才比賽間歇幾次觀察，根本沒有發現包廂區有顧誠的影子。底下最前排的三圈位置裡，也沒有顧誠。

  尼克斯隊主場雖然龐大，但夠資格讓大富豪看得上的位置也就那麽幾百個，拿著望遠鏡一個個找，幾分鍾也就看完了。

  “你沒來看球嗎！”權寶雅沒忍住，發了一條短信。

  隔了三五分鍾，顧誠才回了一個字：“沒。”

  “啊啊啊！好無聊！”權寶雅一賭氣，拿起隨身物品，閃人了。

  本來還想有點兒小驚喜的。

  這個壞人！到了紐約就裝忙，一直也不來探望人家！

  ……

  同一時刻，紐約賽道，觀眾席一角的一座封閉式塔樓。

  顧誠把手機塞回兜裡，繼續跟哈佛大學派來的那名獨董哈裡森談笑風生。

  紐約賽道並不是F1級別的賽道，但也有次頂級的賽車賽事可以看。坐在這裡，透過面前的單透防彈玻璃，可以全程無死角地觀察整條賽道。每個座位前還非常巧妙地架設著高倍望遠鏡，可以靈活地跟蹤想要盯緊的選手。

  而底下那些看台位，幾乎都只能等車子從他們面前的四分之一賽道區經過時才能看到，用戶體驗不可同日而語。

  從顧誠被《連線》和《時代》采訪之後，哈佛方面派出的那名平時不管事兒的獨立董事哈裡森，對於延攬顧誠就更熱心了。

  這樣一個成功人士，而且也才19歲，哪怕招進來之後眼下隻攬個幾百萬捐款，再加上三星提前打招呼的人情，那也是大賺的。誰都知道這可以為本校校友增加很多未來在納斯達克圈子內的機會。

  不過有些話題直接上門求，萬一不成太沒面子。所以一般各大名校的說客遇到這種場合，都是找借口請人參加酒會或者送票看演出。

  在米國人喜好的四大競技運動當中，華夏人也喜好的，僅有一項籃球。請看NBA本來是一步好棋，結果卻因為顧誠避免去麥迪遜花園，黃了。於是只能來這兒看賽車。

  “顧先生，我知道你們華夏人認為哈佛商學院這種地方關系戶多，但是以你的才能，我們可以安排你去計算機系，而且畢業條件也和商學院一樣寬松。你不上課不考試都沒有關系，我們可以拿你別的成果充課題算學分，一點都不會耽誤你的正事兒的。”

  在顧誠拒絕了“哈佛商學院”這種容易被誤會的招牌之後，哈裡森及時開出了嫌疑不那麽大的第二條件。

  事實上這個條件本來就是他內心的所想，只是一開始先不拿出來，等對方討價還價，也能顯出校方的誠意。

  顧誠果然頗為意動：米國人的節操值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隨機應變、靈活變通”了？

  很多國人對米式大學教育一個最大的誤會，就是覺得米國在招生和畢業問題上肯定比華夏公平公正。

  實際上，只是米國的公立大學比華夏的公立大學更公平那麽一點點。

  但問題是，華夏最好的大學，統統都是公立大學。

  而在米國，除了加州大學之外（包括各個下屬校區，比如UC伯克利），所有排名前20的大學，都是私立的——不管是教學型的常青藤八盟校、斯坦福；還是科研型的霍普金斯。

  按照自然法則，私立學校可以更靈活地開條件挖牛人、搞科研上的風險投資、由私人基金會定點跟防科研經費的合理利用。所以在全球各自由國家，斷無私立大學競爭不過公立大學的道理。

  私立唯一的劣勢，應該只是“不公平”，而不是“辦不好”。

  哈佛大學也是私立大學，當然也不公平。而且他們從來不屑於標榜公平——咱的辦學經費是收學費收來的，加上各位校友捐贈。一毛錢稅收財政都沒花，納稅人有個吊毛資格要求老子公平？老子開門教書，關納稅人屁事？

  華爾街上隨便逮一個摩根斯坦利或者高盛或者各大外國財閥的子弟，哪個不是想進哈佛商學院/法學院或者沃頓商學院就隨便進的。

  再不濟，遇到個真的只有錢、沒有資源的土豪，就是想鍍金愛面子，最高不超過500萬美元捐款塞進去，什麽學位也拿到了。

  ……

  摸清了哈佛方面的“誠意和底限”之後，顧誠誠懇地主動和哈裡森先生握了一下手：

  “可以，那就這麽說定了，只要不耽誤我的正事兒，我隨意。就當認識一些朋友也好，不過如果要我參加考試，我就掛科，掛得多了，退學就是。”

  哈佛退學的，都特麽是牛人。

  “那就這麽說定了——您的《長尾理論》等理論分析，以及其他應用成果，都可以抵本年度的課題。現在距離學年結束還有一個半月不到，馬上辦理手續的話可以給你插班，減少一年在校時間……”

  哈裡森說了一堆注意事項，也是如釋重負，心說總算完成了校方的訴求。

  至於讚助和捐款，哈裡森也知道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並沒急於馬上伸手要錢。何況三星李再榮在打招呼的時候，為了對顧誠顯示肌肉，已經給過了。

  而且，哈裡森可是聽說自己動手之後，哥倫比亞和普林斯頓那邊也都有意向。只是因為沒有冤大頭給哥倫比亞和普林斯頓塞錢，導致人家端著架子下不來台，不好意思主動送上門。

  顧誠和哈裡森客氣了一番，還送了哈裡森個人一些貴重的小禮物，聊著聊著，比賽也就結束了。兩人都不是很喜歡賽車，自然而然地道別離去。

  VIP觀賽的塔樓並不大，只有一部電梯上下。顧誠和哈裡森走進電梯後，自然也會遇到其他幾個包廂裡散場的客人。

  電梯門關閉之前，一個長得像宋慧喬的美女帶著保鏢走進電梯廂，然後就看到了顧誠。

  他跟哈裡森校董一副談笑風生的樣子，根本沒注意路人。

  這個女生，自然是李允欣了。她是狂熱的賽車愛好者，在漢城的時候自己也開，就是過彎技術不太好。

  很多因為豪門的禮法管束而患上抑鬱症的富家女，基本上都有飆車或者飆馬的愛好，似乎狂飆可以緩解內心的憤懣。

  比如另一個時空的南歐首富雅典娜.奧納西斯小姐。因為從小被她外公的財產托管律師團雇傭的摩撒德特工監視，得了抑鬱症，後來就瘋狂喜歡上了賽馬。最後在05年20歲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比她大12歲還離過婚的巴西賽馬師，然後就帶著200億歐元的家產嫁給了那家夥。

  而李允欣這人，在平行世界也在今年春天在漢城認識了一個賽車手，最後想嫁給他、被家族阻撓後上吊自殺。

  如今被老爹逮到紐約來讀書之後，李允欣唯一覺得自由的時刻就是每次有賽車比賽都要來看，而且以她的身份和財富，自然每次都要坐最好的位置。

  見到顧誠之後，她下意識地臉一冷，扭過身子去面對著電梯門，想等著顧誠主動跟她打招呼。

  最近因為顧誠的諸多出鏡機會，讓她認識到了顧誠當初和她兩次偶遇時，並不是言行舉止故意做作清高，而是天然如此，她對顧誠的惡感也消退了不少。

  但作為豪門千金女，還是抑鬱症患者，讓她主動跟男生打招呼和解，她才做不到。

  “沒想到他也算個性情中人，居然喜歡賽車。還以為是跟大哥一樣眼裡只有錢的老古板。”

  觀賽的塔樓只有四五層樓高，李允欣腦子裡亂哄哄地想著，電梯已經到底了，顧誠還在跟哈裡森嘰歪，絲毫沒注意到前面背對著他的美女是個認識的人。

  電梯門一打開，外面就有幾個人在等人，有些是跟顧誠一起來看賽車的下屬。

  哈裡森請顧誠看賽車，不可能隻給一張票，畢竟顧誠這樣身份的人，身邊總有女伴，或者隨員跟班助理。哈裡森除了頂級的包廂票之外，還給過幾張地面的看台票。

  潘潔穎不喜歡這樣的應酬，所以沒跟顧誠進包廂。底下的看台票顧誠就送給了跟著來紐約的幾個心腹下屬，算是福利。

  “阿誠，這邊。”看到顧誠出來，車厘子立刻對著電梯方向揮了揮手，然後小碎步地跑著迎上去。

  車厘子如今被借調到YY娛樂擔任研發團隊的籌措工作，是顧誠漸漸掏空“傳奇娛樂”的核心心腹。要跟權順虞一起做局甩鍋給孫正意，車厘子等幾個崗位就是瞞天過海、防止孫正意看出古城有“轉移核心研發實力”傾向的關鍵。所以這次顧誠也帶了車厘子一起來米國，算是一種籠絡。

  雖然顧誠知道車厘子肯定不會背叛他。

  “哈裡森先生，那我們就在此別過吧，過兩天我就會去麻省辦理手續的。”顧誠順著聲音看到車厘子跑過來，便和哈裡森告別，然後倆人分道揚鑣。

  “誒？您是宋……哦不您是李小姐？阿誠你還約了李小姐一起？”車厘子卻不明真相，她只看到顧誠和李允欣同一個電梯出來。

  而且李允欣的照片也有那麽幾張去年就通過一個個人的社交分享網站流出來過，加上她們家在東夷的地位，很多愛慕虛榮的網民都會本著看熱鬧的動機NAVER一下。加上坊間早有傳聞李三小姐長得跟宋慧喬形似，故而車厘子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顧誠飛速抬眼看去，那個一直背對著他走在前面的女生也聞聲回頭，滿眼輕嗔薄怒的表情。

  李允欣有社交障礙，一咬牙，紅著臉憋出一句：“喂……那個，當初算是我誤會你了。看不出來你這種人居然還會喜歡賽車。”

  然而顧誠頓時就有些不爽。

  什麽叫我這種人居然也會喜歡賽車？會不會說話呢？

  這種台詞，妥妥的就是《流星花園》裡面道明寺遇到窮逼同學時的語氣啊有木有！

  “所以我最討厭窮人了啦！五萬塊錢的活動都不願意參加！”

  “所以我最討厭窮人了啦！一個個都沒有興趣愛好，有時間也不願意花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就盯著錢！”

  窮人連基本生活都還沒解決，就問人“胡不食肉糜”，說的就是這種不接地氣的大小姐。

  “對不起，和我這種俗人看同一場賽車，真是辱沒了李小姐了。”顧誠回敬的語氣冰冷而傲然，“不過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只是來和哈裡森先生談交易的，看車只是個幌子。我這人連駕照都沒考，對賽車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