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其實是興登堡的房間,房間不是很大。
和她一身狂氣不同,這裡委實顯得有些普通了。牆壁上面沒有掛滿各種各樣的武器,周圍也沒有掛著各種各樣的刑具,看起來和一般人的房間沒有太多不同之處。
若是通過細節倒也看得出端倪來,房間裡面沒有書櫃,說明興登堡不喜歡讀書。有一張書桌,然後書桌上面已經蒙灰了,只有幾個抽屜還在用罷了。刷著胡桃木色油漆的大衣櫃,裡面放著許多衣服,沒有一條長裙。有一個梳妝台,梳妝台上面的化妝品雖然打開過,然而看起來還是嶄新的,無論是昂貴的護手霜、護臉霜、口紅還是香水。
密蘇裡就站在梳妝台邊:“口紅還好,護手霜、護臉霜拿來幹嘛?我們作為艦娘又不能生凍瘡了。香水的話,你有狐臭,確實可以用得上。”
冰冷冷的聲音從興登堡的口中吐出來:“蠢貨,你才有狐臭。”
密蘇裡當然清楚了,艦娘可能會有淚痣、小小的可愛雀斑等等,畢竟根據審美不同,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但是狐臭這種所有人都討厭的存在,艦娘不會有。
她又順手拿起了玻璃香水瓶:“興登堡你真不懂,香水是好聞,但是有些人也討厭。可以的話,什麽都不噴最好了,可能沒有加分但是至少絕對沒有扣分。”
興登堡道:“不是我買的,只是別人送給我的罷了。”
“提督?”
“嗯。”
“男的女的?”
“男的。”
“你喜歡人家?”
“不喜歡,一點興趣也沒有,弱雞一個。”
密蘇裡放下香水瓶,拍拍手:“你不喜歡還收人家的東西,綠茶婊哦。”
“我幫他的鎮守府鎮壓了深海主力艦,只是收了他一套化妝品,他應該跪謝我。”興登堡頓了頓,“強行塞給我的。”
密蘇裡笑道:“與其說送昂貴的化妝品,還不如送首飾好一點。”
房間天花板吊燈暖黃色的燈光灑下來,興登堡正坐在床鋪邊,她的手上拿著散發著微微紫色光芒的斷角。不得不說這件東西對艦娘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她不斷撫摸著,表情中有一點深情。良久開口:“我不用化妝品,我不戴首飾。”
“假話,化妝品明明開過了。”
“只是試了一下。”
密蘇裡摸了摸耳垂,又摸了摸星形的吊墜,她其實有好多吊墜,比如說是柳葉、流蘇、水晶,只是最喜歡還是星形。
“作為女孩子,首飾都不喜歡,你失去了好多。做一個艦娘,可以不喜歡耳環、耳墜、項鏈、手鐲,起碼要喜歡戒指,你知道為什麽嗎?”
興登堡撇撇嘴,不置可否。密蘇裡看到這一幕,歎了一口氣:“女漢子,以後會沒有人喜歡的。”
“我不需要誰喜歡,我喜歡征服。”
在晚上特意帶了戰利品過來,正是為了鎮守府大計。一開始不準備開口,瞎扯了許多,終於要圖窮匕見了。密蘇裡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看到興登堡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斷角:“這東西你認得吧,喜歡吧?”
興登堡伸出手指敲打著金屬質感十足的斷角,她當然認得這樣東西了。深海大和出現過不止一次,正如和密蘇裡當初能夠認識,也是一起作為同一戰鬥組的同伴,參加了鎮壓深海大和的戰鬥。當初擊敗深海大和已經很僥幸了,想要把深海大和的角掰下來,大概夢中才有吧。
“深海大和的斷角。”
“哈哈,吃飯、睡覺、打勞模,沒有什麽比這些更重要了。”
興登堡沒有說話,她正在想著當初那一場戰鬥。此時密蘇裡又把鐮刀拿了起來:“你應該沒有見過深海瑞鶴吧。不過也是,以你的防空,在沒有製空壓製的情況下,估計在深海瑞鶴的手下撐過一輪開幕都難。沒有見過深海瑞鶴,起碼應該聽過吧,強大的深海旗艦。”
興登堡目光閃爍,比起鐮刀來說,她更喜歡斷角,她道:“這些東西,你從哪來的?”
密蘇裡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隨意:“那份報告你應該看過了吧,在東方有一家鎮守府鎮壓了三艘深海旗艦。我和你說了,我加入鎮守府了,就是那一家鎮守府。報告上面說我們鎮守府通過企業還有學院的幫助,最後才獲得了勝利罷了。但是你自己想想,照片有,但是為什麽報告上面沒有寫這兩樣東西?”
在戰場上遭遇敵人,比起迂回、牽扯、誘敵深入,興登堡更喜歡簡單粗暴。但是要說笨,她絕對不笨的,只是像大多數艦娘一樣,除非必要,沒有想法,懶得想。
“你的意思說?”
密蘇裡語氣幽幽:“報告沒有,主要原因學院和企業沒有誰知道這件事情。為什麽不知道?因為雙方一個人都沒有派到戰場,這次鎮壓完完全全由鎮守府單獨完成。報告上面出現了學院和企業,只是例行公事感謝領導、感謝國家罷了。總之我們藏下了這些東西……不能說是藏下、隱瞞,畢竟由我們鎮守府單獨擊敗的敵人,我們有無限擁有權,不拿出來只是為了避免麻煩罷了。”
興登堡哼哼,她在艦娘總部工作了那麽久,也清楚許多提督有著許多小九九、小秘密,這些沒有什麽。
然而敏銳感覺有一點不對,她道:“你的鎮守府是厲害,和我有什麽關系?”
密蘇裡佯裝驚訝,心想興登堡不會是發現了自己的用意吧,她道:“我家鎮守府和你當然沒有關系,又不欠你錢,又不欠你米。”
頓了頓,密蘇裡大笑起來:“我只是想要說給你聽罷了,我們鎮守府超強的,然後你什麽都沒有。”
這下興登堡放心下來,這才是密蘇裡。報告她看過了,對鎮守府很強早有了概念,但是不妨礙她嘲諷:“那麽多人欺負三艘深海旗艦,有什麽好炫耀的?”
“你是不是傻,放著以多打少不乾,偏偏做有種一挑一的事情?”
密蘇裡在心中組織語言,想著該如何介紹鎮守府的強大,還不引起懷疑。
“呵,就是一挑一,輪不到你嘰嘰歪歪。”
“興登堡。”
“銀灰色短發的俾斯麥,你見過嗎?論艦裝的參數完全不比你差,還比你省糧食。”
“喜歡戴著眼罩的威爾士親王,參數大概比你差一些,但是練度高,簡直無情。”
“反擊,區區戰列巡洋艦罷了,實話實話,我贏不了她。”
“還有華盛頓、南達科他、北卡羅來納、提爾比茨……她們每個人比你強。”
“沒有見過世面的可憐井底之蛙,不過起碼可以在井底稱王稱霸。”
這些話倒是密蘇裡肺腑之言,沒有見過想象不到。尤其通過在鎮守府中與一個個人交手,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提升,當時不覺得什麽,到如今和曾經的同伴演習,幾乎以碾壓的姿態獲得勝利。裝備的優勢固然有,但是不可否認戰鬥水平提高了許多,全靠大家給了自己很多幫助。
密蘇裡繼續說:“比起你每天求爺爺告奶奶,沒有人想要和你演習。比起你連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都沒有,每天只會欺負小家夥。鎮守府都是我的姐姐、妹妹,我每天可以找她們演習。一天一個,實力提升就是有那麽快。偶爾也找驅逐艦演習,空想啦,拉菲啦,反正只需要付出一塊巧克力就好了,實在不行幫她們買一個玩偶好了。”
“沒有見過,我自己都覺得荒謬。隨便一個人,比如說俾斯麥和提爾比茨,兩個人全身MK6搭配91式穿甲彈。什麽MK6,鎮守府太多了。什麽雙聯406毫米炮,我們鎮守府叫做貓炮,沒什麽人喜歡,火力太低了。大家喜歡還三聯十六英寸炮,不是普通型號,改型哦,火力有二十六點那種。真沒有說錯,大就是好,多就是美,火力神教萬歲。”
最後看見興登堡低著頭,密蘇裡道:“羨慕不羨慕?”
“沒什麽好羨慕的,我可不想有個人來管著。”
“說得你現在好像沒有人管一樣,還不屑。再說整個世界那麽多艦娘,加入鎮守府的艦娘佔了絕大部分,人人都傻咯,你最聰明了。”
密蘇裡自顧自說:“我是阿古斯之盾。你享受過歐根親王的貼身服務嗎?架著盾護衛在你的身邊,讓人感到安心。”
“食堂是逸仙主廚,飯菜的味道我實在不好說,太好了。”
“以前不清楚,等加入了鎮守府體驗了,我才知道。從上到下,衣食住行,鎮守府全部包完了,那種感覺真是太好了。除開戰鬥,不用理會來自人類的惡意,遇到事情了,把提督的名字扔出去就可以了。加入鎮守府,我這輩子做過最好的決定了。”
興登堡道:“一個鎮守府還沒有缺點了,你倒是騙誰?”
密蘇裡一本正經:“當然有缺點了,主要在提督身上。明明可以當拯救世界的英雄,偏偏喜歡待在鎮守府。口口聲聲陪著大家,讓大家感到幸福,讓大家感到安心,其實就是懶吧,沒有志氣吧。還有他純粹就是一個色狼,已經十個婚艦了,還不消停,我懷疑他以後所有人都會發戒指。”
後面的,當然是來自密蘇裡的惡意誹謗。
還是要欲擒故縱,這傻大姐說實話也蠻難辦的,密蘇裡從椅子上起來,她聳聳肩:“天也晚了,我不和你說了,和你說了也沒用,我回去睡覺了。”
密蘇裡想要出門,她朝著興登堡伸手:“拿來、拿來,把戰利品還給我。”
興登堡臉色一變:“你今天又不走了,明天早上給你了。”
“無恥!”
密蘇裡打了一個響指,艦裝展開,一身華麗的裝備晃著興登堡的眼睛:“不然這樣吧,你叫我一聲姐,我借給你試試,讓你體驗一下全身貓炮搭配91式穿甲彈什麽感覺?”
外表狂氣,僅僅外表罷了,興登堡猶豫了片刻:“姐,密蘇裡姐。”
“無恥!”
興登堡得意地笑,心想,你以為我不敢。
密蘇裡偷笑,心想,這些東西只要你碰了、體驗了,你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會變成任人宰割的豬玀,會任人予取予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