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靈魂之書

  自從羅夏拿到了這本神器之書後，越是解析，越是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萬法之書名聲並不響亮，但據傳說它是北方精靈帝國的女王所使用的神器，考慮到現在所有的魔法源頭多多少少和精靈有些關系，這件適合是傳國神器的玩意聽起來就很高大上。

  “記錄了無數古代魔法的魔法寶典，所有稱為萬法之書嗎？那它肯定有很多古代、前代大法師的魔法奧秘吧。”

  而剛剛來艾希不久，就得知了這件神器真的來源，還被精靈們奪取了，羅夏當時就很火大，之後發起神前禦鬥的行為也算是很衝動了。

  但如果真正了解精靈歷史的人，都會知道這一切完全是扯淡。

  在黎明戰爭之前，精靈是沒有國度的，或者說各支脈精靈都有自己的小王國和部落，四大上位精靈各佔一方別說組成帝國了，基本上血仇加宿敵的無盡內鬥模式。

  在黎明之戰前後組建的精靈帝國，滿打滿算也就六百年的歷史，放在其他種族可以說上歷史悠久，在精靈來看一代人還沒有完成更替…….而且那個帝國，與其說是榮譽的帝國傳承，不如說一群被聖戰打殘了的死剩種抱團取暖，避免自己那點傳承和技藝徹底失傳。

  作為庇護者和主人的精靈神系在聖戰和內戰中死絕，新一代的精靈神系也以前的沒法比，當時倉促組建的精靈帝國，只能說是北地嵐盟的一部分…….當然，現在在行政編制和地理位置上依舊是嵐盟的一員，但由於原君主國衰落，精靈們的獨立運動、思想的浪潮此起彼伏，徹底失控大概只是時間問題。

  因此很多嵐盟人越來越不喜歡精靈，當年被打的離滅族不遠了，千裡北上尋求北地人的庇護，現在稍微恢復了一點元氣，就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當年的那個帝國只能說是一個聽起來不錯的名號，在那樣一個歷史條件之下，所謂的精靈女王，更多的只是一個諸方都能接受的中間人，她最好的施政綱領就是什麽都別做。

  畢竟，下面根本沒有多少可以信任的族裔，作為國內貴族的上位精靈大部分心懷鬼胎，就是要扶植下位精靈…….這幾十年都不夠培養一代出來，那些跟著上位精靈混了不知多少年歲的家夥，心理的想法太雜了。

  事實上，她也就是這麽做的，在那個讓人無聊的位置煎熬了幾十年，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然，她倒不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做，有嵐盟在背後撐腰，她要做點什麽雖然依舊困難，但要弄破壞就容易了。

  精靈無數的古代傳統、階級觀念都被她否定，那些家奴、分封、世代家臣的所謂制度，更是被其命令禁止。

  現在精靈世界各精靈分支相對平等的風氣是她弄起來的，由於各種“祖宗之法”被統一廢止，上位精靈被她折騰的名不符實。

  在這裡的上位精靈，主要指的是月精靈、銀精靈、部分守舊派最後卻選擇走上地表的灰/黑精靈，另外一支的木精靈和自然陣營走的太近了，也沒有在聖戰中失去自己的家鄉（因為根本沒有），所以木精靈在很多人眼中都不算是精靈。

  在當時精靈帝國中，最讓人頭痛的，依舊還是月精靈和銀精靈，他們曾經家大業大曾經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種族，但卻淪為了破落戶，還被“精靈女王”踩在了腳底下。

  心高氣傲卻地位崩塌，心理失衡下，還有拿其他族裔發脾氣的壞習慣，本來算是出色的個體戰力和軍力，也在嵐盟其他國家面前什麽都不是。

  在那段時間，上位精靈的榮光和天生高貴已經被掃進了歷史堆，取消了所有種族稅賦的上位精靈又在大遷徙中失去了大部分家當，沒有下位精靈的奉獻，這些所謂貴族一樣要為養家努力工作，又怎麽高貴的起來。

  第二個重要改變，就是她明令禁止了歧視野精靈的行為，當然，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行為，她是用一個異常巧妙的方式完成這個任務的。

  “你們都說自己是血脈高貴的上位精靈，或者傳承了多少千年的貴族家庭，親自工作有失身份，和野精靈這種混血雜種更是完全不同族群…….行，我把你們和他們區別對待，把他們逐出國度好不好？”

  然後，她就真的“驅逐”了那些野精靈。

  通過和嵐盟內其他國家溝通，她給與了那些野精靈、下位精靈雙重國籍的待遇，讓他們可以自由出入國門，在其他國家工作、獲取報酬、自由居住……..而其他的上位精靈，卻必須老老實實的待在國內。

  要知道，當時的精靈帝國可是千裡逃難而來的，有塊地就不錯了，還能指望能夠有多麽富裕嗎？

  一群難民居住在一起，其中還大部分覺得自己天生高貴不想乾活，主要糧食來源都要靠其他國家的援助，這日子過起來不是一般的辛苦，可以說，在當年的北地，精靈帝國是最慘的。

  而那些野精靈，卻可以在其他大國享受國民待遇，本來就沒架子的打工賺錢，靠著精靈們遠超平均水準的戰力、知識水平獲取豐厚的報酬。

  然後，偶然回來過節的野精靈帶著大包小包、大車小車，走訪鄰居鄉裡分發土產（炫耀），順道看著上位精靈啃救濟糧……中下貧民吃的好的喝的好的，上位貴族還要排隊領取救濟物資討好人類，所謂的“上位”不就自然成了笑話。

  而在之後的黎明戰爭時期，雖然滿是危險卻也是魔導技術大發展的時代，不僅是精靈的古老技藝在不進則退的時代浪潮中被淘汰，更要命的還是那些上位精靈或是拒絕了改變的機會，或是堅持所謂的傳統，而野精靈、下位精靈卻沒有這些顧慮。

  在那個大時代，野精靈、下位精靈中出了不少非常有名的大工程師、大技師，雙方的力量對比也徹底失衡了。

  畢竟，說是上位精靈，除了些許血脈天賦上的優勢，更主要的還是魔法知識、學問、歷史傳承上的優勢，隨著時代的變革，上位精靈這個概念也逐漸成為了歷史。

  野精靈這種之前上位精靈眼中的奴隸和家畜，現在至少是平民階級，而在大陸的大部分地區，遠比上位精靈更加受歡迎。

  現在如果在精靈帝國之外的地方，刻意稱呼某位精靈為上位精靈，那就不是一種陳述而是一種諷刺了。

  因此，雖然在位時間並不算長（精靈眼光），曾經的精靈女王在族內的評價相當的兩極分化，“上位精靈”厭惡的對象，下位精靈、野精靈憧憬的偶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位曇花一現的精靈女王就是一個過客，還是後來者努力消除其存在痕跡的“黑歷史”。

  考慮到自己和那個國家糾纏難解的恩怨糾葛，羅夏好好的研究過那段時間的歷史，卻越發覺得自己手上這個神器太過奇怪。

  “承載精靈魔法史的寶典？最古老的精靈族裔？她不就是一個手藝不好脾氣不好還愛撒嬌賴床的廢媽嗎，做飯還沒有老爸好吃.........”

  而如果這只是一個猜測的話，一個事實卻證明了羅夏的猜測——這本書從來沒有在艾希歷史上出現過，甚至沒有類似出名的神器級別的魔導書。

  終於，在羅麗的提示之下，羅夏探索出了這本神器之書的真正使用方式。

  “這哪是魔法寶典和神器之書，明明無底深淵的惡魔領主都不會製造這麽邪惡危險的器具吧…….這是一本死靈之書，一本吞噬靈魂的邪書。”

  歷史書上對女王的描述很少，但依舊有跡可循，在反覆測試後，玩弄靈魂的死靈大師的身份被敲定了。

  那麽，這本書的材質和原理也可以推敲出來了。

  “這是一本真正的邪惡之書，他應該是無法靈魂聚集的產物，他提供的魔法知識，只是那些被囚禁在其中的施法者靈魂的記憶。而且，她會挑剔使用者的心性和屬性，如果不滿足它的胃口的話，恐怕使用者遲早成為神器之奴，然後被其驅使，嘴周成為書中的一員。”

  誠實天賦在這裡特別好用，在確定這本神器有自我意識之後，通過和靈魂之書的交流，羅夏也知道了它選擇主人的條件。

  而這個條件，實在有些殘酷…….在得知了這個條件羅夏的第一反應，卻是想起了羅麗，或許就是因為她不滿足這個條件，才無法在絕境中獲得神器的幫助，最終隕落。

  條件？其實很簡單，擁有無數魔法的它甚至不要求使用者的施法能力，它唯一的要求，就是“足夠的冷漠”。

  是的，冷漠，對生命的冷漠，對靈魂的冷漠，在追求真理滿足無盡的好奇心面前，無所謂道德、法律約束的冷漠。

  閱讀這本書本來就是靈魂和靈魂的交流、融合，如果沒有足夠的“冷漠”，能夠隔絕那些無謂的情感、情緒、知識、記憶的干擾，看穿幻象和真實的區別，守住自我，遲早將被記憶的洪流淹沒，最終成為這本靈魂之書中的一員。

  【母親其實是想把這本書留給你用的，是我拿走它的…….】

  當時的羅夏，笑了，卻笑得實在有些苦澀。

  看來，不僅自己被徹底看穿了，連自己的責任，都被妹妹主動承擔了。

  神器並不好用，越是強大的神器越是危險和麻煩，但高風險也代表著高收益，當年的羅夏，實際上並沒有什麽選擇。

  在新冬妮婭城初建的時候，面對雷元素軍團和內部間諜的威脅的時候，羅夏第一次啟動了這本靈魂之書的真實力量，在無水的條件之下召喚了淹沒大地的大洪水…….而付出的代價，卻是近百靈魂的獻祭。

  之後，羅夏只有在最絕望的情況下才使用這本書，除了因為就是燒神力也比燒靈魂來的道德，更多的，還是因為收割靈魂也需要時間積累。

  而且，使用神器的主人如果不夠強大，反噬也是承擔不起的，小孩子就是拿把軍刀也無法威脅大人，還容易傷到自己。

  如今，在這艘小船上，羅夏再度拿起了這本書。

  雙目平淡如昔，心跳緩慢而有力，從心態到情緒都仿若休閑日常。

  知子莫如母，大概，從一開始這本神器就是為了他量身打造的，如今，這本靈魂之書再度翻頁。

  那一頁，和當初並無區別，但魔力波動和靈魂哀嚎，卻至少翻了十倍以上。

  “利維坦，吞噬眼前的一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