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盞茶功夫,陸偉、陸俠出現了,兩人神情嚴肅的走到閥主身邊,輕聲耳語幾句。
陸尚聞言,神情明顯一沉,依舊沒有宣布開始。
過一會兒,那個被派出去的長老回來了,他走到陸問身邊,小聲說道:“帳務院被封鎖了,進不去人。果然是針對陸儉來的……”
大長老點點頭,臉上不動神色,心中卻愈加七上八下起來。
這時,有長老忍不住出聲問道:“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再等等,副宗主馬上就到。”陸修替閥主答道。
“什麽,陸仙也要過來?”眾長老心下一緊,齊刷刷望向大長老。陸問也是心下一沉,平素就是有大事發生,也不會驚動不問俗務的陸仙。想不到,這次陸尚居然把他也搬出來了,看來是要跟自己攤牌了。
好在沒讓眾人再等多久,陸仙的身影便出現在三畏堂中,他依舊是一身道袍,頭髮披散在腦後,朝著閥主行了一禮,便不理會其他人,徑直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定。
看陸仙沒向自己行禮,陸問愈加心亂如麻,竟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開始吧。”這時,陸尚終於面無表情道。
“陸儉、陸儔還沒到,是不是再等等?”大長老卻開口阻攔道。
“他們不會來了。”陸尚沉聲答道。
“為何?”大長老一愣。
“就在方才,陸儉打傷了陸儔,已經畏罪潛逃了。”陸尚冷聲答道。
“什麽?!”祠堂中,登時炸響了驚呼聲。幾個長老霍然起身,指著陸尚厲聲道:“陸儉無罪,已經是定論了,你怎麽還要繼續迫害他?!”
“就是,就算你是閥主,這樣倒行逆施,我們長老會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陸尚卻冷笑不語。
“肅靜!”這時,陸俠突然爆喝一聲,瞋眉豎目的樣子,登時鎮住了一乾長老。然後他沉聲喝道:“陸儉雇傭白猿社,刺殺我陸閥核心子弟,如今已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要袒護他到什麽時候?!”
“這……”一乾長老沒想到,素來中立的繩愆執事,居然旗幟鮮明站在了陸尚一邊。片刻沉默後,他們也就對陸俠不客氣了:“笑話,陸儉乃我陸閥執事,就算他要對付誰,直接下一道命令就成,何必舍近求遠?!”
“因為他要殺的,乃是陸雲!”陸俠一字一頓道。
“什麽?陸雲……”眾長老氣焰登時為之一滯。倒不是陸雲本身有多大威懾,而是他的師父——副宗主陸仙,可就坐在他們眼前啊。
眾長老敢對陸尚不敬,是因為宗主管不著他們這些長老。但他們卻萬萬不敢觸陸仙的霉頭,不然這位大宗師可是要發飆的。
大中至拳來一下,就問你怕不怕?
“先讓二執事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時二長老陸閭開口了,給了雙方一個台階下去。幾個長老這才冷哼一聲,坐回了位子上。
陸俠向二長老點頭致謝,便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給眾人知道。
一眾長老原本理直氣壯,誰知越聽越是心虛,到最後,一個個冷汗都下來了。大長老更是眼皮突突直跳,他萬萬沒想到,白猿社那幫蠢貨,非但人沒殺成,反而被陸尚將計就計,給逮了個現行!
“本來,白猿社膽敢行刺我陸閥核心子弟,無異於同本閥宣戰,我等便要稟明閥主,將京城白猿社一鍋端掉,以彰顯我陸閥不容侵犯!”陸俠目光凌厲的看著場中眾人,沉聲說道:“白猿社的大檔頭在重壓之下,不得不道出一個驚人秘密——他們是受本閥三執事陸儉雇傭,刺殺陸信全家的,陸雲不過是他們第一個目標!”
“白猿社怎麽可能,如此輕易供出雇主?這其中只怕有詐!”一名大長老的死黨立即高聲說道。
“當然,口說無憑,我等怎會相信?”陸俠說著,將那張保書掏了出來,展示給眾人道:“但白猿社的大檔頭,拿出了這樣一份保書,上頭的內容是陸儉親筆所寫,還有他的簽押。諸位不妨一觀。”說完,他將那保書遞給眾人傳看。有陸仙在場,他也不用擔心誰會毀壞證物。
保書先呈給了閥主,陸尚已經看過上頭的內容,便直接遞給了陸仙。陸仙陰著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一張臉更是陰的能滴下水來。
看完之後,陸仙把手一揮,那張保書便飛到大長老面前,穩穩地落在他手中。大長老接過來一看,正是陸儉的筆跡無誤,他真想將其撕碎了塞進嘴裡,但在陸仙森然的注視下,大長老哪有膽子亂來?
陸問看完,下意識將那保書胡亂遞給旁邊一人,心中自然掀起了驚濤駭浪。現在,他擔心的已經不是如何保住陸儉了,而是會不會把自己也牽連進去。雖然保書上隻字未提自己的名字,但陸儉肯定會在白猿社面前扯大旗作虎皮,拿自己說事兒。
其余的長老依次傳看,觀者無不驚呆,心裡想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這個白癡,怎麽會連這種東西都落在人家手裡?’
等在場眾人都看完那份保書,三畏堂中已是鴉雀無聲,那些長老也沒了替陸儉撐腰的勁頭,全都面色鐵青的呆坐在那裡。
“除了物證,還有人證。”陸俠這才繼續沉聲道:“白猿社參與刺殺的十余名殺手,被我們格殺當場。但他們的二當家,血骷髏古奇束手就擒,諸位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問他。”
“這……”一眾長老遲疑起來,他們忍不住紛紛望向陸問,不知是否還要按原計劃拖下去。一份保書已是如此勁爆,還不只那古奇,又會說出什麽聳人聽聞的事情來。
陸問更是擔心,古奇會不會提到自己的名字。哪怕空口無憑,也會對自己造成極惡劣的影響。要是讓族人們知道他這個大長老,也參與了買凶殺人,還不把他的脊梁骨給戳斷?
想到這,陸問斷然搖頭道:“沒這個必要了,既然陸儉已經……”頓一頓,他艱難的接著道:“畏罪潛逃,那就說明確有此事。光憑這份他親筆所寫的保書,就足以給他定罪了。”
“還是問一下吧,”陸尚卻淡淡道:“說不定陸儉還有什麽同夥,可以一並抓出來。”
“殺手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他肯定會胡亂攀扯的。”陸問的心突突直跳,陸尚堅持要審問古奇,不正說明能從其嘴中,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嗎?
陸尚想要什麽?當然是乾掉在自己這個和他作對的大長老了!
陸問卻怎麽也沒想到,陸尚其實是在詐他。如果古奇真能供出陸問,陸尚早就將其提到堂上了,又何必在此多費口舌?眼下,陸尚不過是虛張聲勢,試探一下陸問在這件事裡牽扯多深。
這一試探,陸尚果然發現陸問至少早就知情,甚至很可能是幕後主使。雖然,僅憑猜測他也奈何不了陸問,但確定陸問此刻心中有鬼,陸尚就可以趁勢追擊,將很多需要扯皮的事情,當場敲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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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老言之有理。”陸尚點了點頭,目光複雜的盯著陸問道:“既然陸儉不打自招,又有他的保書為證,那麽他買凶刺殺陸雲之事,是不是可以認為確鑿無誤了呢?”
大長老聞言哪還不知,這是閥主開價了。陸尚是讓他放棄陸儉,以換取自身不被牽連……如果他敢說還要再調查,陸尚馬上就會把那白猿社的古奇弄出來,當場調查下去……
所以,他不得不同意,而且是立即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