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讓女人受苦,都是男人的錯 黎敘已經走了,明月一直追到陽台上,很快就看見一輛車從車庫開出來,離開了家。
他真的走了??他真的走了!?明月咬咬牙轉身下樓去,在樓梯上就大聲喊段嘉蓉,“嘉蓉,嘉蓉!”
段嘉蓉從沙發上站起來,嘴裡咬著蘋果,“小七你和黎大哥又吵起來了?他說要在家吃飯,怎麽又不吃了?”
“他說什麽?”
明月氣喘呼呼站在段嘉蓉面前。
段嘉蓉聳聳肩。
“就說這幾天都不回家啊,讓我好好照顧你。”
“……”
特麽的,他來真的?!
明月站在原地好一陣子沒吭聲,眉頭緊鎖,段嘉蓉看她這跟便秘差不多的表情,心裡高興壞了。
“不回來就算了,我一個人正好耳根子清淨!”
明月也沒什麽好脾氣,黎敘跟她杠上了,她也不可能低頭。
這家是他的,他有種就永遠別回來啊。
孩子也是他的,有種就別認啊。
明月憤憤的轉身,上了樓。
段嘉蓉在後面喊,“小七,很快就要吃飯了哦。”
“吃不下!”?明月頭都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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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敘從家裡出來,看時間還早,自己在外頭找了間咖啡廳坐下來。
點了一杯咖啡,叫了一些食物,難得的清閑時光。
在咖啡廳坐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起身離開,回了公司。
從下午兩點開始開會,一直開到凌晨十二點,整整十個小時,高管們都累壞了——可大總裁還跟打了雞血似的,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有精神。
之後大總裁去了劉倍家,自己輸密碼進屋。
上來的時候從車子後備箱拿了一瓶酒,進到客廳,先沒去叫人,點了根煙抽起來,這才去臥室把劉倍弄醒。
指間夾著煙,單腿跨坐在床沿,伸手去拍劉倍的臉,“醒醒。”
劉倍最近手裡案子也多,今晚也忙得有些晚,剛睡著就給那家夥吵醒,內心無比怨念。
“你怎麽回事,有毛病?大半夜不會自己家跑我家來幹什麽?!”
某人搭著哈欠下床,身上隻穿了一條長睡褲。疏於管理的身材,腹肌都快沒有了。
黎敘嘴裡叼著煙,眯眼瞅了一眼他略顯松垮的腹部,“陪老子刷圈。”
“啊?”
劉倍以為自己聽錯了。
黎敘又說了一遍,“跑一個小時。”
於是,這天凌晨,劉倍陪黎敘繞著小區跑了整整一個小時。
汗流浹背的回來,兩人洗澡,一個在臥室,一個在客廳的衛生間。
洗完澡,已經過了睡點兒,黎敘不困,劉倍也不困,兩人又開始喝酒。
“所以就為了那個事情,你就不回去了?讓小乖一個人獨守空房?”
劉倍架著二郎腿,沒好氣的看了黎敘一眼。
黎敘沒吭聲,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就是覺得明月活了二十幾年像是沒活明白,有時候不是很能區分是非對錯,這讓他有時候頗感無力。
又舍不得真的罵她,那孩子動輒就要回娘家,人走了,就不好哄回來了,自己還是得悠著點兒。
女人就是拿來疼的。
該疼的時候得疼,但那家夥要是恃寵而驕那就是她的不對了。
黎敘對女人有自己一番見地,也懶得跟人分享,心裡怎麽想,就怎麽做了,他不會去問別人對不對,畢竟每個人的婚姻,每一段感情,每兩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暫時先晾著明月吧,雖然黎敘很清楚,搞不好那家夥明天就跑回家了。
黎敘突然皺了下眉頭。
明天一大早,小區外面肯定還是會守著一大撥記者,搔擾他沒關系,什麽樣難搞的記者他都見識過了,處理這種事情是信手拈來的。但明月不一樣,搞不好會被記者的問題氣個半死。
想了一下,覺得明月一早還是得做點什麽才是。
而這個時候,環島路的別墅裡,明月輾轉反側好久了。
十點鍾睡的,睡了一個小時醒來之後就再也睡不著。
黎敘不在家,寬敞的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她很不習慣。
房間冷清,心裡更是冷清。
明月沒出息的,中午黎敘走後沒多久她就忍不住的想他了。
一想到他說幾天不回家,百爪撓心似的啊,坐立難安,看什麽都不順眼,看自己都不順眼。
這時候,深更半夜,她自己在床上打滾,一會兒看著這邊兒的窗外夜空,一會兒又翻身過去看看那邊兒掛著壁畫的牆壁,哎,好無聊,好寂寞,好想念大總裁。
明月失眠整夜,直到天亮了都沒睡。
乾脆起了個大早,打算出門去。
明月先讓段嘉蓉去小區門口看看有沒有記者,段嘉蓉去看了,很快就跑回來告訴明月,“小七小七,今天早上一個記者都沒有,我們可以出門了。”
明月坐下來吃段嘉蓉做的早餐,心裡納悶,怎麽才過了一天那些記者就偃旗息鼓了?
一般這種事情,按理說都會追著當事人起碼十天半月才對啊。
難道是大總裁做的?大總裁私底下解決了那些人?
除了這樣,明月再也想不到其他。
也的確是這樣的,黎敘早上六點鍾就吩咐張穎去搞定這件事,該發紅包的發紅包,務必要讓這件事徹底平息下來。
早上九點半,段嘉蓉開車帶明月去醫院看望馮姨,從小區出來,和往常一樣一路安靜,沒有看見一個尾隨她們的記者。
“我看一定是大總裁叫人搞定的,不然這段時間咱們都別想出門了。”
明月歎氣,心裡覺著自己老公還是非常好的,事無巨細,都想得非常周到。
老公想著她在家裡待不住,要出門,如果被記者圍攻,那她肯定對付不來。所以老公會為她掃清障礙,還她寧靜。
明月一直都知道,他就是那個為她保駕護航的人。
但這次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妥了,畢竟和陶安然見面又不是她的本意。如果事先知道陶安然在那間便利店,他肯定不會去啊。
奇怪就奇怪在,什麽記者這麽厲害,如果不是一直跟蹤她,又怎麽會那麽巧,偏偏就拍到了她和陶安然見面的那一丁點時間??這些事情明月都懶得去想了,就當自己倒霉唄。
明月決定了,以後不再去那間便利店。
陶安然可能搬家了,不住以前的房子,搞不好他就住在那間便利店附近,明月才會兩次都和他在那裡見面的。
明月這麽想著,能避著就避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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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又讓段嘉蓉去每次買水果的那間水果店,不過這次沒有買草莓和車厘子了,馮姨說都吃膩了,想吃點別的。
明月挑了幾個新鮮的澳洲臍橙,又買了個鳳梨,再買了點山竹,這才結帳離開。
每次明月都買幾百塊錢的水果給馮姨,這讓段嘉蓉這個馮姨的侄女很沒面子——段嘉蓉在黎敘家裡幹了才不到一個月,離發薪水還有好一陣子,本來她就沒什麽錢,全身上下可能就幾百塊錢,哪兒能給姨媽買這麽貴的水果?
段嘉蓉有時候覺得明月特別愛在姨媽面前跟她爭寵,讓姨媽喜歡她,多過喜歡段嘉蓉自己,這讓段嘉蓉特別記恨。
而事實上,在段嘉蓉來之前,明月就一直對馮姨這麽好的。明月自己沒有媽媽,遇到了和媽媽一樣親的馮姨,自然是親昵的,親密的——比跟自己婆婆還要好。
明月內心坦蕩,哪兒會去想那麽多細節性的問題,段嘉蓉的內心世界她沒去窺視過,也不會想到段嘉蓉連這種事都要計較得那麽分明,所以該對馮姨好,照舊對馮姨好;該在馮姨面前撒嬌,照舊在馮姨面前撒嬌。
每次馮姨叫明月“乖乖”的時候,段嘉蓉就恨不得伸手去掐明月的脖子,掐死她。
明月和段嘉蓉一起推馮姨去花園裡散步,段嘉蓉推輪椅,明月則走在馮姨旁邊。
說起大總裁明月就唉聲歎氣,在馮姨面前抱怨,“那馮姨您說,我到底有沒有錯嘛?我和陶安然一次偶遇他都能氣成那樣,還不回家,搞得我真給他戴了綠帽一樣!”
太陽底下馮姨眯著眼,無奈的搖頭,“阿敘就是吃醋了唄,他見不得你身邊有其他男人。偶遇也不行,誰讓那人是你前男友呢?”
明月咬著下唇,不吭聲。
“不過離家出走就不對了。他去哪兒了?我想想啊,不是劉倍那裡,就是端午那裡。你放心,他過幾天氣消了就會回家。”
“我才不要在家等他,每天晚上獨守空房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明月低垂著眼瞼,一路都在看看腳下的草地。
馮姨問她,“你不在家等他,你要幹嘛去啊?”
“回我自己家。”
明月撅噘嘴,他有種不回家,我也不要回了。
送馮姨回了病房後,沒待多久明月就走了。
也沒讓段嘉蓉送,她說她自己去打車,讓段嘉蓉在這兒多陪一下馮姨。
從病房出來,剛走到電梯口,電梯門開了,明月一眼就看見裡面出來的婆婆。
年錦瑤今天也來看馮姨。
昨天那報紙年錦瑤一大早就看見了,她明知道是狗仔隊捕風捉影亂寫,但是下午跟姐妹一起逛街,幾個姐妹嘰嘰喳喳說起來,她心裡就動搖了——
“小七,你告訴我,你和你那個假舅舅是怎麽回事啊?”
年錦瑤黑臉問明月。
“什麽假舅舅……”?明月很是不習慣這樣的說法。
年錦瑤哼了一聲,拉著她的袖子把她拉到一邊,“就是你那個後媽的弟弟啊,你跟他有私情是不是?現在都被人挖出來了,你還跟我抵賴?”
明月不喜歡婆婆這咄咄逼人的個性,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我要真和他有私情,黎敘早就跟我離婚了。黎敘還比不上狗仔隊麽,狗仔隊都能挖出來的事情,他到現在才知道?”
年錦瑤咬著牙關瞪明月,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反駁。
“媽媽,我沒想到您不相信我!”
明月心裡難受得很,最後說了一句就走了。
年錦瑤看著明月瘦瘦小小的背影,看著她走近電梯,一時間就有點自責。
跟人交流還是不要這麽直接得好,挺傷人的。
年錦瑤這就後悔了,怕傷害到兒媳婦兒,搞不好兒媳婦兒一個不高興就不給他們家生孩子了!
等到年錦瑤追上去,電梯已經下去了,早就沒有明月的影子。
年錦瑤悶悶不樂的去了馮姨的房裡,把事情說了一遍,馮姨無語的撫額,過了好久才說,“有沒有搞錯啊,乖乖那麽單純的一個人你都不相信她,這下好了,乖乖這下肯定一個人躲在哪兒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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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明月好得很,在醫院門口打到車就回明家了。
被婆婆那麽質問,她應該心情很不好的,有一種被人扣了屎盆子的感覺。
但是細細一想,婆婆又不是自己媽媽,又不了解自己,報紙出來了,婆婆能懷疑她也是人之常情。
明月心大,不會去計較和埋怨這些事。
人生路上,又不是處處都平坦,總要遇上些波折,才能真正長大。
在出租車上,明月想了很多。
細細想來自己也還是幸運的,幸福的,雖然爸媽都不在了,但她還有幾個哥哥,家裡還有爺爺奶奶,在外面不開心了,回家就是。
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出租車停在花園外面,明月付錢下車,整個人的心情瞬間就好起來。
推門進去,家裡有飯菜的香味,一定是保姆在廚房做菜了。
明月朝著客廳喊了一聲奶奶,兩秒鍾,奶奶就從那頭站起來,看見了明月。
老太太笑眯眯的,笑起來滿眼滿臉都是皺紋。
“奶奶!”
明月又叫了一聲,小跑著過去。
老太太嚇得趕緊一把抱住她,“你慢點,慢點,好好走路,跑什麽!”
“哈哈,有什麽關系,我小心著呢。”
明月擁抱了奶奶,又往屋子裡巡視了一圈,發現除了大哥二哥三哥和燕子去上班了,該在家裡的爺爺和賀瀾希也沒在樓下。
奶奶解釋,“哦,你爺爺跟老戰友釣魚去了,得晚上才回來吃飯了,說是釣了魚要給咱們加菜呢。”
“希希呢?”
“希希之前下了樓來,一會兒就說坐不住,上樓躺去了。”
賀瀾希肚子已經很大了,預產期就在這幾天,越是到了要生孩子的時候,就越累。
明月顯然是看到了幾個月後的自己,一定和賀瀾希一模一樣。
明月在樓下陪著奶奶,到了吃飯時間,才上樓去叫賀瀾希。
“嫂子,吃飯啦。”
明月敲敲門,在外面喊。
臥室裡傳來賀瀾希的聲音,語氣有些急促,“小七嗎,你快進來,我有點不對勁啊。”
明月一愣,趕緊擰開了門。
“怎麽了怎麽了?”
開了門就很快的到了賀瀾希身邊。
賀瀾希半躺在床上,不是很好翻身,肚子大,動作也顯得笨拙,她臉色有些蒼白,“我覺得……我下面好像很多水啊……不知道是不是羊水……”
明月站在床邊一愣一愣的,她也沒經驗,她也不大懂,只知道羊水穿了就是可能要生了。
“我馬上去叫奶奶。”
明月二話不說就下樓去找老太太,幾分鍾後,老太太上來了,往賀瀾希身子底下一摸,“希希啊,你這是快要生了吧,你有沒有覺得肚子很痛啊?”
賀瀾希說,“有一點疼,又不是很明顯。”
老太太急得滿頭大汗,“哎呀是了是了,希希你今天應該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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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的司機把車開出來,傭人把賀瀾希扶到了車上,明月和奶奶也上了車,送賀瀾希到醫院去。
去醫院之前明月已經給明博打電話了,讓她大哥快點回來。
明博在電梯裡碰到燕子,燕子一聽說賀瀾希要生了,也顧不上請假了,和明博一起離開了公司。
燕子好激動的,家裡就要迎來第一個小寶寶了。
把賀瀾希送到醫院的時候,宮口已經開了四指了,明博和燕子趕過來,賀瀾希就已經進產房半個小時了。
幾個人焦急的等在產房外,都是又激動又擔心的,尤其是明博,一張看似平靜的臉,其實內心潮汐湧動。
要當爹了,說不興奮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擔心他的小妻子。
希希平時被蚊子叮了都要叫喚的人,現在要承受世界上最深的那一種痛,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來。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產房裡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燕子和明月一直在門口扶著奶奶,和奶奶一起等。
明博則在吸煙區,一個人不知道在那兒抽了多少煙了。
大概又過了十分鍾,產房的門突然打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著門口,以為馬上就要抱個孩子出來,但是,穿綠色袍子的助產士戴著口罩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要家屬簽這個病危通知書,說是產婦現在羊水已經幹了,宮口開到五指就開不了了,要立馬送手術室,再不手術孩子可能會窒息。
明博從吸煙區過來,聲音比他的眼睛更為淡薄,“病危通知書?我老婆好好的進去,你要讓我簽病危通知書。”
助產士摘下口罩,耐心解釋,“這只是個流程,都是這個樣子的,只是病人有危險而已,但馬上要送手術室了,先生您放心,人已經在醫院,我們的醫生不會讓她和孩子有任何問題。”
有時候醫院的醫生護士也不知道該如何跟病人家屬解釋很多情況,好在明博還算明事理,沒有發生過多爭執。
簽過字之後,很快就看見賀瀾希被推出來了。
賀瀾希眼淚巴巴的被送進手術室,那可憐樣給明博看了,真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
讓女人受苦,都是男人的錯。
男人倒是舒坦了,女人十月懷胎又辛苦又煎熬,還得忍受難以言說的痛苦。明博在心裡發誓,再也不生小孩了,再也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