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茵輕輕的攪動著碗裡的粥,等待著傭人出去,並且一小杓送入嘴裡,傭人見狀也默默的離開。
而她此時的眸色卻是變得暗沉了下來,下一秒,她狠狠的摔碎了碗,半片被砸碎的瓷器緊握在掌心,下一秒已經重重的往手腕上劃去。
尖銳的刺痛倏然間由手腕傳來,滴滴鮮紅的血液淒涼的滴落在地板上,溫茵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反而在心底處期待著身上的血液快速的流乾淨!這樣一來,她就可以真正的擺脫了……
只是,心下卻是對冷璟天和女兒很不舍,她還沒有盡過做母親的責任,她就要離開她了。
實際上,很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何如?她和冷璟天兩人之間果真猶如隔阻了千山萬水,即便是兩人都願意為彼此做出改變,做出讓步,終究還是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在他們中間產生……
“對不起……”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她隻想在剛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就與他為鄰,天天看著他,和他青梅竹馬,度過每一分每一秒,不要像今生一樣,相見恨晚不說,還因為彼此的恩怨情仇,lang費了太多太多的時間。
溫茵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絲恨意,也突然之間想起了一句詩,或許就是對她和冷璟天最佳寫照吧: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已早。
而且,在相識之後,磕磕碰碰的一路走來,他們聚少離多。有時候想起曾經發生的一些刻骨銘心的憎恨和愛戀,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是晃神的,這些事真的發生過在她的身上?
經歷了如此多的波瀾壯闊,最終還是免不了死亡一劫,雖然每一個人都逃脫不了死亡的劫難,但是,至少不像她一樣,只有那麽一點時間和自己心愛的人相處……
唯一證明他們愛過的證據就是冷思雅的存在,頂著壓力,盯著胎兒會有畸形的危險,他們義無反顧的要下這個孩子。
如今她和冷璟天就好比魚和飛鳥的距離,一個在天,一個潛沉海底!
手臂上的鮮血還在繼續的淌,她痛,但是卻比不上她的心痛,也已經做足了準備,她不願意自己像一個廢物一樣活著……
“溫茵……”
房門被推開的瞬間,自秋翼的喉嚨裡逸出宛如煉獄中飄來的冷聲,也可以聽出他聲音裡的狂躁不安。
溫茵抬頭,望著秋翼,面色也逐漸轉白了,臉頰上的笑意也十足了,“你可以讓我半身不遂,動彈不了,但是,你卻不能阻止我結束掉性命。”
說這話時,她完全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也似一種訣別。
秋翼立刻上前,扯下自己的領帶,奮力的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一個結,緊緊的,阻止鮮血的外流,“誰說我不能阻止你的性命?我告訴你,你死了,冷璟天和你的女兒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他們也該去給你一起陪葬。”
冷冷的出聲,話語一點也不含糊,是無比的認真,這種逼迫感,讓溫茵不容忽視。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難道她還可以去不管冷璟天和冷思雅?
胸口處全然被酸楚給佔據著,瞠圓著眸子望著秋翼的眼神是格外的憎恨,“你憑什麽要這樣對我?當初我為什麽會遇見你,我曾經還一度以為你是好人,我真是瞎了眼。”
只是就算不遇見,他們之間還是會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因為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就是冷家,以及和冷家有關的一切……
傷痛在空氣裡的流轉,覆在溫茵的身上,快要淹沒了呼吸。
“憑我愛你;憑我秋翼的心裡隻容得下你溫茵一個人;憑我為了你,可以什麽都不要,可以為你容忍我曾經不曾容忍過的事……這些還不夠嗎?”
有誰希望自己愛上的女人,不是完完全全的屬於自己?可是,他竟然可以容忍她和冷璟天生下孩子,這一點,就足夠他在心底千萬遍的說服自己不要去在乎。
溫茵聽了,機械的搖頭,“不夠,就算你為我做再多,我也不會動容。”
這個時候,她的心仿佛被封存了似的,猶如鐵石心腸,任何的甜言蜜語,甚至是任何感人的舉動,都打動不了她。
秋翼深深的歎息了一口氣,歎息中藏載著他的無奈和沉痛。
“躺下吧,待會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打針,過了今晚,我們就不會再回來,好好享受在這裡的最後一晚。之後,我也不會再允許你惦記這裡所有的一切,尤其是冷璟天。”
秋翼此時的話語裡已經宣告了,他一開始說去新加坡的決定不是假的,而是勢在必行。
最後一晚……
聽到這個詞,溫茵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我不要離開這裡,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
“省點力氣,我不會讓你死,更不會讓你和冷璟天再有見面的機會。不要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惹急了我,冷璟天不會有好下場。”至始至終,他都在拿著冷璟天作為威脅。
溫茵的臉頰愈發的蒼白了。
死也死不了,活又活不成!她究竟能怎麽辦?她注視著秋翼的眸色,不難察覺出他的陰狠和狠毒,在沒得選擇的情況下,她還是試圖為自己爭取最後一個要求,“我有一個要求,如果你答應了,我會跟你離開這裡去新加坡。”
也許,離開新加坡也好,至少能讓他遠離冷璟天和冷思雅,稍許的保證他們的安全……
“說來聽聽。”
溫茵在心裡醞釀了好半響,才道,“我要見璟天最後一面。”
“不行。”
她的話音才剛落,秋翼便是立馬回拒了,聲音冷厲不已。
“難道你還怕我耍什麽花樣嗎?我現在不能動,不能走,跟廢人沒有兩樣,就算你讓我和冷璟天在一起,我也不會答應。我只是想要見他們最後一面而已,況且有你在旁邊守著,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想讓冷璟天徹底的死心,也好讓他能夠找尋到自己的幸福。”
其實,她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女人,但是在這種節骨眼上,她還能做什麽?
難道讓冷璟天等她一輩子?等一個沒有毫無希望的結果?
“溫茵,你還真是有度量……”
秋翼的手指輕輕的挑起了她的下顎,深邃的雙眸望進溫茵略顯無力的雙眸裡,仿佛在探視她的話語是真還是假。
“好,就當是最後一次見面吧。千萬別在我面前耍什麽花樣,如果你敢,我當場就斃了冷璟天,或者,我讓冷璟天也跟你現在一樣,什麽事都不了,你說是不是比死還要慘烈?這麽一來,我倒是看看他拿什麽來阻止你和我離開……”
秋翼的唇角勾出了萬分邪肆的弧度,睥睨著溫茵。
溫茵此時則是不知道該用何種詞語來形容他,混蛋,人渣,畜生……好似每一個字眼都不足以表達他狠毒,毒辣的手段。
秋翼隨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別這麽看著我,我就算是再毒,再狠,我也會讓你站起來,和重新一樣,而且,我也要你為我生孩子,以後……我們一家人,幸福美滿。”
“做夢!就算我一輩子站不起來了,我也不會讓你碰我,更不會給你生什麽孩子。”剛才秋翼的話,在她的耳畔聽來,簡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秋翼繼續勾了勾唇,道,“沒有我們幫派研製的相對應的藥劑,你想要站起來的可能性幾乎是為零,而且,我在讓我的藥劑師配用這種針劑時,就只有一支對應的藥劑能夠解除你身上的僵硬。如果,你逼我對冷璟天下手,那麽你們中的一個,就只有一人能活,這種毒性在體內殘存久了,最終會漸凍而死,而且,死的過程很難受,猶如毒蟲噬心,一寸一寸的將心臟啃完,呼吸停止……”
溫茵的喉嚨裡發出失聲力竭的叫喊,“不要說了,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無論是誰,也不管做足了多好的心理準備,在面對真正的死亡時,無可厚非的會感到恐懼和慌張。
“不過,你放心,這個藥劑我一定會給你留著,我怎麽會舍得讓我心愛的女人死去?”秋翼說這話時,雖然語聲略帶著的邪惡,但是眸子裡是認真地。
這些針劑原本秋翼是請人研製出來對付別人的,畢竟,黑道世界的黑暗是別人無法預計的。挑手筋,斬雙腿……這些把戲厭倦了,就開始用沒有解救方法的針劑來對付自己的敵手,不但不會讓幫派陷入警察的眼線中,更是可以很好的折磨對方。
藥劑停留在體內三五年之內,身體只會是僵硬,跟植物人唯一的區別就是還有思想,這實際上比植物人殘忍多了,活著卻沒有自理能力。五年之後,身體會出現劇烈的疼痛,且會活生生的痛死斃亡……
秋翼的手指再次輕輕的在臉頰上刮了刮,粗糲的指腹摩娑的溫茵臉頰生疼,“茵,我愛你,其實,我真的不想這樣對你,但是,你太倔強了,我也無可奈何,等你的心真正歸順我的那一天,我會讓你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