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風,可火勢卻蔓延得相當快,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印紅了半邊天,也引得了范府中其他人的主意。
很快,原本已經熄燈了的院落紛紛重新點起了燈籠,不少剛剛才從床上爬起來的丫鬟婆子也顧不上交流,紛紛加入了救火大軍中。
徐明菲所住的屋子離起火的西北角有一段距離,可就在院中眾人忙著救火的時候,她這邊卻靜悄悄的,好似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一般,只有廊下一對小小的燈籠靜靜地掛在那裡。
偷溜進院子的林棟避開了眾人視線,好不容易抹黑靠近了徐明菲的屋子,發現院中靜悄悄的沒有動靜,不但沒有覺得反常,反而在心中暗呼僥幸。
他探出頭,朝著四周望了望,確定沒有看到周圍有守夜的人,便屏住了呼吸,躬著身子飛快地竄到了的屋門前。
側耳聽了聽,隱約聽到屋中傳出輕微而平緩的呼吸聲後,林棟直起了身子,低低地清了一下嗓子,而後深吸了一口,伸出雙手壓在門上,用力一推。
嘎吱……
沒有遇到絲毫的阻攔,門應聲而開,林棟什麽都沒想,直接就往內室衝去,口裡還喊道:“不好了,著火了,三表妹,徐三表妹你在哪裡,快跟我走……”
砰!
砰砰!
三道悶棍聲響起,還未衝進內室的林棟話音戛然而止,身子忽地一軟,噗通一聲,整個人毫無知覺地倒到了地上。
屋內靜默片刻,一個手持長棍的黑影上前一步,用長棍戳了林棟一下,確定對方沒有反應後,又抬腳往對方身上踹了幾下。
林棟躺在地上,任憑黑影又戳又踹,跟個死豬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應。
“小姐,人暈了!”黑影低呼一聲,發出一道滿含興奮的聲音,隨後便從旁邊的地上提起一盞燈,拿出火折子將其點燃。
微弱的燭火燃起,照出了黑影的真身。
雲兒拿起燈,湊到林棟身前,見林棟緊閉雙眼,不由又興奮道:“哈哈,真暈了!哼,敢闖到小姐屋中來,被我打暈也是活該!”
“你怎麽打了三下,小心真把人給打出毛病來,反倒是壞了小姐的計劃。”紅柳從內室走出來,朝著地上的林棟看了一眼,眉頭微蹙道。
對於這個敢肖想自家小姐的林棟,紅柳才不關心對方的死活,她關心的是她們今晚的計劃能不能順利進行。
“紅柳姐姐我練習了好幾天,有分寸的,打他三下也只是怕我力氣不夠,打一下他不暈,不會把他打出個好歹來的。”紅柳揚著脖子,頗為自信的道。
這時,之前同樣待在內室的徐明菲也走了出來,聽到紅柳和雲兒的話,不由笑道:“雲兒,就算你沒把人打暈也沒關系,屋子裡點了我特製的香,林棟沒有吃解藥,進來最多不過三息就會暈倒,不到明天早上,他是不會醒過來的。”
“奴婢這不是防范於未然嘛!”雲兒嘿嘿一笑。
紅柳輕輕地瞪了雲兒一眼,也沒多說,轉頭對著徐明菲道:“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對母子還真的在火上面做手腳了。他們膽子也太大了,要是咱們真的什麽準備都沒有,萬一出了什麽岔子,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困於院中,林棟也沒法正大光明的進來。他們既想在我的名節上動歪腦筋,又不想背上不好聽的名頭,除了不得已之時的救命之恩,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想想看,這大半夜,我要是衣衫不整的模樣被外男看見了,對方又因為著急救我出火海在跟我有點肢體接觸,回頭再被府中的下人瞧見,這救命之恩頂在上頭,我但凡有半點怨言只怕就會被有心人戳脊梁骨了。”徐明菲嗤笑一聲,頗為厭惡地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林棟,低聲道,“只可惜,這世上的好事兒,可不會都讓他們給佔全了,想要算計我,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呸!這對母子也夠不要臉的!”雲兒啐了一口,心氣不順之下,又抬腳踹了林棟一腳。
“行了,咱們也別多說了,趁著還沒人往這邊來,趕緊按計劃行事。”徐明菲低聲道。
“是。”雲兒和紅柳聞言,也不再多說,齊齊應了一聲,便乾起正事兒來。
金銀細軟什麽的早就收拾好了,紅柳和雲兒各自將收拾好的包袱背上後,再藏好之前雲兒打人用的長棍,然後就合力抬起了地上的林棟。
別看紅柳和雲兒兩人只是小姑娘,可因著平時跟在徐明菲身邊鍛煉有加的緣故,力氣並不算小。
林棟雖說是個男子,但被林太太溺愛著,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力氣活,活脫脫的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
人看著還勉強夠得上高大二字,可身子骨卻瘦得很著實沒幾分分量,雲兒和紅柳兩人將人抬起來,還不算特別吃力。
這時,外頭的火勢已經大了起來,隱隱有人聲往這邊而來。
主仆三人打理好一切,便快速出了屋子,直接往西廂那邊而去。
路過西廂那邊的小蓮池之時,徐明菲抬頭朝著緊閉著窗戶的廂房看了一眼,回頭對著抬著林棟的雲兒和紅柳道:“把人扔進蓮池裡。”
“是!”雲兒和紅柳再次應了一聲,手上一松,乾脆利落地將林棟往小蓮池一扔。
噗通!
弱雞林棟立時就變成了落湯雞林棟。
小蓮池的水也不深,林棟半躺著落到水中,池中的水也就堪堪淹到了他胸口處罷了。
夏天氣溫偏高是不錯,可若是一個人毫無知覺的在蓮池中泡上一夜,也是一件夠嗆的事。
“走!”徐明菲一聲令下,率先轉身往不遠處的小門而去。
紅柳與雲兒緊隨其後,誰也沒有回頭往小蓮池的林棟多投去一眼,因而誰也沒有發現,她們轉身離開之時,西廂房緊閉的窗戶悄悄地打開了一條半指來寬的縫隙。
不一會兒的功夫,主仆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小門之後。
同時,那條半指來寬的縫隙又大了幾分,一個頗為富態的身影從窗口探出,朝著已經沒了身影的小門那邊望了望後,又低頭看了一眼泡在蓮池中林棟。
富態的身影沉默了片刻後,轉身回屋,拿起地上的小幾直接用力往窗戶上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