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徐府未來的親家,許明若一報上自己的名字,就萬分順利的進入了徐家的大門,見到了剛剛才用了晚膳的徐大太太。
徐大太太前幾年曾經見過許惠一面,對許惠的印象還算是比較深刻,這突然看到自己的準兒媳婦在這個時候登門拜訪,著實讓她感到有些驚訝。
“許三爺這個時候上門,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徐大太太不動聲色的將許惠打量一遍,也不問許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直接轉過頭看向了許明若。
原本許明若還琢磨著要先和徐大太太客套幾句的,結果沒想到徐大太太如此直接,當即愣了一下,沒能立刻接上話。
“三叔。”許惠見許明若略微有些失態,連忙輕輕的喊了一聲。
許明若迅速回神,將一直放在懷中,由許惠的父親許大人親自寫的信拿出來,遞到了徐大太太的面前:“詳細的情況我大哥已經寫在信中了,還請徐大太太過目。”
徐大太太是正宗的市井婦人出身,剛嫁入徐家的時候也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是後來徐大老爺科舉成功,徐家上下生活逐漸寬裕了,才慢慢的學會了認字。
寫信什麽的也許徐大太太不太在行,但看信之類的卻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接過信之後,徐大太太也沒有多說什麽,將信拿出來大致的看了一遍,心中便有了數。
在徐大太太看信的期間,許惠和許明若都十分緊張的注視著徐大太太,生怕錯過徐大太太臉上的任何一點兒細微的表情。
讓他們失望的是,徐大太太從頭到尾,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似乎這許大人寫來的信中並沒有什麽許二小姐與人私奔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只是兩家人平常的問候而已。
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許惠和許明若兩個人小看徐大太太了。
徐大太太可是正宗的市井婦人出身,年輕的時候為了撐起徐家,別說是與人吵架了,就是拿著菜刀乾架這種事情她也沒少做。
原本她看到許明若和許惠一臉的嚴肅,還以為發生了什麽樣的大事,結果拿出信一看,才知道不過是個姑娘跟人私奔了而已。
私奔這種事情,在她看來,還真的不是什麽天塌下來的大事。
心中一松,徐大太太便從容的將信放到了一邊,對著還處於忐忑中的許惠和許明若道:“許二小姐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們放心,只要人在錦州城中,我們徐家一定會幫忙找到的。”
徐大太太半點追問的意思也沒有,就如此爽快的答應幫忙找許靜,倒是讓原本還準備了一大籮筐的話要說的許明若有些反應不過來。
私奔,這可是私奔啊!
虧得他在上門之前還在歎息自家的醜事就要暴露在未來親家面前了,怎麽看徐大太太的樣子,似乎對此一點兒也不在意?
看著眼前無比淡定的徐大太太,在這一瞬間,許明若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之感。
不過一想到那些關於徐大太太的傳聞,許明若頓時又釋然了許多。
能夠在眾多官夫人中的到“女煞神”和“女流氓”這種稱號的徐大太太,怎會和一般人的反應相同?
相比起許明若的驚訝,許惠的反應就顯得快多了,當即便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徐大太太福了福身道:“多謝徐大太太。”
許靜私奔的事情,已經嚴重到快要影響她爹的仕途了,既然都已經豁出臉皮上徐家來尋求幫助了,那其他的就沒有必要再計較那麽多。
更何況,徐大太太不多問,可比一個勁兒追著問好多了。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徐大太太,回想起在家中親戚對於談起徐大太太市井婦人出身時的不屑,以及對徐大爺有這麽一個名聲不算太好的娘親的惋惜。
那個時候她嘴上沒說,其實心底還是有些不安的,只是今日一看,她忽然覺得,有這麽個爽快直白,不同於大多後宅婦人那種一句話拐三道彎做法的婆婆,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兒。
或許……徐家的親事,會給她帶來什麽意外的驚喜?
許明若也只是愣神了片刻而已,在聽到許惠的道謝聲之後便很快的調整了過來,為了方便徐家幫忙尋人,不待徐大太太詢問,還主動開口大致將許惠這邊查到了一些消息說了出來。
當然,關於許惠其實已經在錦州城中待了十來天的事情被他隱去了,畢竟要是讓徐家的人知道許惠早就來了錦州城卻不上門拜見,對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嫁入徐家的許惠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你是說許二小姐在今天被一個少年和一個小姑娘給帶走了?”徐大太太聽了小半會兒,突然出聲問道。
“是。”許明若點點頭,又接著道,“許靜私奔到了錦州城這件事情,我們也是剛知道不久,沒想到居然會被人搶先一步。別的我們倒是不怕,就是怕帶走許靜的人,是針對許家的人……”
“如果是針對許家的人,說什麽也不可能讓一個少年和一個小姑娘出馬將人帶走。”徐大太太頓了一下,好像突然間想到了什麽,眼神微微一閃,轉頭看著許明若道,“你剛剛說,帶走許二小姐的人中,那位小姑娘曾出手醫治過許二小姐?”
“收留許靜的那戶人家是這麽說的,只是……對方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估計是那個婦人誤會了什麽。”許明若顯然對於得到的這個消息不太相信。
“小姑娘……醫術……”徐大太太輕聲呢喃。
這時,徐大太太的左右臂膀劉嬤嬤快步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低著頭,連一個眼神都沒往許惠和許明若那邊瞟,直接湊到了徐大太太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輕輕的放到了徐大太太的手心中。
徐大太太看了一眼手掌上的東西,眼睛先是一眯,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微笑。
“看來我們不必派人出去找許二小姐了。”徐大太太伸出兩根手指,將掌心的東西輕輕的拿了起來。
一對看著不大,做工卻顯得極為精致的丁香花型的金耳環出現在了許惠和許明若的視線中。
還不待許明若細看,坐在他旁邊的許惠便驚呼出聲:“這、這是妹妹的耳環!”
“什麽?”許明若驚訝的看向了許惠。
許惠強忍住心中的激動,上前兩步,從徐大太太手中接過耳環,指尖輕輕撫摸耳環背面一處不起眼的地方,顫聲道:“三叔,這對耳環後面有我們許家的標志,這是妹妹的耳環沒錯!”
“徐大太太,這是怎麽回事,許靜的耳環怎麽會……”許明若一臉詫異的看向了徐大太太,“難道說……難道說許靜她在徐府中?”
“是與不是,兩位跟我一起過去看看就知道了。”徐大太太站起身,率先朝著門外走去。
驚愕中的許惠和許明若對視一眼,迅速起身,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徐府的景致很漂亮,可此時的許惠和許明若卻沒有絲毫的興致去欣賞。
看著走在前方的徐大太太,許惠緊握的手心浸出了些許汗水,心臟更是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就好像下一個就要從她的胸口蹦出來一樣。
剛才看到耳環的時候她光顧著驚訝的,居然沒有想到為什麽許靜會出現在徐府中。
難道在他們上門之前,就已經有人知道她一直在錦州城中暗中尋找許靜了?
一想到自己最近的動向可能早就被徐府中的人知曉了,許惠的背脊不禁竄上了一股涼氣,看上徐大太太背影的眼神也透出了幾分忌憚。
很快,在徐大太太的帶領之下,許惠和許明若便來到了一個修建得頗為精致的小院。
進了院門,徐大太太沒有絲毫的停留,直接朝著一間半掩著房門的屋子走去。
因著眼前的這座院子看上去像是女子居住的地方,因此許明若猶豫了一下,走到房門的時候便不自覺的落後了半步,而許惠則沒有此估計,緊跟著徐大太太的步伐走進了屋子。
一進門,一股讓人沁人心脾的藥香味兒便傳進了她的鼻子,還不待她細細分辨,就看到了那掛著天青色紗帳的床上躺著的人。
盡管此刻床上躺著的人眉眼緊閉,面容消瘦,臉色更是帶著病態的蒼白,可許惠依然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已經失蹤了快一個月的妹妹許靜。
“靜兒!”許惠神情激動的衝到了床邊。
許惠的聲音充滿了喜悅,可床上的人雙眼緊閉,壓根就聽不到她這份動人的呼喊。
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妹妹,許惠的突然想起許靜此刻身患重病,視線不經意的一掃,便看到許靜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長著的那如棗子一般大小的瘡疤,驚駭之余,不由鼻子一酸,當場就落下了淚來。
“姐姐莫急,她不會有事的。”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傳進了許惠的耳朵。
同時,一塊繡著紅色梅花的錦帕也遞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