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韻跟秦漢住在一起,一直都很遵守彼此的隱私權,所以這間緊鎖的書房盡管有過好奇,卻始終沒有去過問,而第一次走進來,是秦漢想要將這個秘密告訴她。
房間的布置跟外邊的風格有些不搭調,是一種暗沉古老的色調,一桌一椅都帶著濃鬱的古風,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香爐軟墊,儼然就跟……進入了古代世界一樣。
林韻猛地心頭一跳,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秘密?”
“在聽我說這個故事之前,我想先讓你看一樣東西。”秦漢走到書桌前邊,一把拉開了抽屜,從裡面取出了畫軸。
林韻始終蹙緊了眉頭,內心被困惑纏繞著,被這股無名的熟悉感所困擾,捏著畫軸的手不經意收緊,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將面前的畫軸打開。
大張的宣紙鋪陳開來,畫中人素色羅裙躍然紙上,一切如夢境中般熟悉,林韻指尖已經止不住有些顫抖,待到那畫卷上方女子的面容露出來,她哐當一聲摔下了畫卷,連聲抽著冷氣,後退了兩步。
秦漢堪堪過來扶著她,大掌輕輕安撫著她的後背,“不要怕,我並沒有奇怪的癖好,這幅畫,是我兩年前一直做夢見到的女人。”
“兩年前……做夢……”林韻敏銳地察覺到事情有異,平穩了心緒之後,繼續上前查看畫中的內容,步搖朱釵,素色羅裙,還有身旁的大槐樹,她禁不住將指尖輕輕落到那畫上的青翠樹木,呢喃出聲,“兩個月前,我做了一個夢,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性情大變,連口味都發生了改變。夢裡邊,我嫁給了一個男人,生活在一個古老的朝代,經歷了戰爭與鮮血,最後回到了這顆大槐樹下邊,等著身後牽著馬的男人來接我。我一直看不清那個男人的樣子,卻清楚記得這顆大槐樹。”
清淺的話語就像是在緬懷一段久遠的時光,一字一句說出來,令身旁的秦漢詫異得久久無法回過神來,他的目光落在林韻的臉上,又轉頭去看畫中的女子,“難道這世界上,真有夢境相通……”
否則的話,他們兩個天南地北,來自不同國度跟不同家庭的人,為什麽會做同樣的夢,冥冥之中,上天還安排了這場相遇。
秦漢在自身後將林韻摟進懷中,緊緊抱住,“兩年來我一直做著同一個夢,跟夢中的人一起生活,一起哭一起笑,或許說出來可笑,可不可否認的,我愛上了她。而遇到你之後,我堅信那個就是你。”
林韻驀地想起了那天酒醉之後的記憶,是她先看到了這個男人,認出了他就是夢境中的人,然後才會愛得如此順理成章,“阿漢,我在夢裡,一直喚你,阿漢。”
“恩。”秦漢將頭深深埋進她的脖頸間,莫名一股心酸湧上了心頭,好似這麽長久以來失落的心臟終於回歸了身體一樣。他轉身從櫃子上邊拿出一個盒子,巴掌大小,由竹子編織而成。
林韻一眼便認出了,“這是當年在小鎮河邊,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恩,當年我只能送給你一盒蘆薈霜,不懂你口中所謂的飛機汽車跟電話。現在,我想將裡面的東西送給你,希望你可以接受。”秦漢抿了抿唇,嘴角泄露出了一絲緊張。
林韻也曉得倆人在這裡回憶夢境是一件頗為詭異跟搞笑的事情,可印證的事情越多,那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便好像是回籠了一般,層層疊疊,密密麻麻侵蝕了她的全部。
然後,她打開了竹盒,看到了靜靜躺在其中的一枚戒指,那些浮浮沉沉在心裡頭的情緒瞬間化成了淚水,爭先恐後跑出了眼眶,她想起當年在雲山村的婚禮,想起漢子斷腿時候勸她走的深情。
這些都不是夢,倆個人一起發生過的事情,只要情緒能夠相互呼應,那便不是夢。
飛機巨大的轟鳴聲中,機翼漸漸升上了高空,林韻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層層疊疊的白雲飄浮,一縷陽光落到她的瞳孔裡,照在她手上璀璨的戒指上。
身旁伸過來一隻大掌,將她的小手緊緊握在手心,秦漢輕笑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麽,緊張了嗎?”
林韻回眸看他,搖了搖頭,忽而想到什麽事情,禁不住笑出了聲來。
“恩?那看來要跟我見家長,你的心情很好,我可以理解為你很恨嫁嗎?”秦漢打趣道。
沒錯,在林韻接受求婚的第二天,秦漢便火速定下了前往M國的機票,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
當然,秦漢用的理由很高明。
據說夢中的父母是秦漢如今現實中的家庭,林韻很好奇,迫不及待想要見一見。
不過現在坐上飛機,再仔細一想,她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情。
如果真的是夢中的老太太,那依著未來婆婆的性子,看見自家兒子先斬後奏,閃電兩個月就帶了一個媳婦回家,估計臉色不會太好看。
想到當初那進門三天兩頭的鬧騰,林韻忽然很期待以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