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是一個觀察事無巨細的人,只要在大腦冷靜清醒的情況下,但凡一點蛛絲馬跡都能嗅到異樣的氣息。
曲鎮城匆匆離去,王猛跟曲非凡進來將她攙扶上了病床。
“你啊,都這個樣子了還請戰,真當自己是鐵打的戰神啊。”王猛沒好氣吐槽她,分明爬上床的力氣都沒有,還想出戰。
曲非凡也是看著她歎氣。
冷不丁林雲抓住他的胳膊,問了一句,“我這傷,是老軍醫給我弄的?”
“恩,不然還能有誰,當時你都淌了那麽多血。”曲非凡至今想起那一幕,渾身都止不住發寒,可是想到那天晚上,又是一肚子火氣不打一處來,“哼,你當時是九死一生,老軍醫要給你施針搶救,偏生吳岩就跟鬧子壞掉一樣,怎麽樣都不讓人碰你,被我們狠狠揍了一頓。”
林雲一怔,沒曾想還有這麽一出,“後來呢?”
“後來大將軍來了,吳岩就被拖了出去,不過他看起來也是著急救你,不知道軍醫出來說了一句什麽,他跪在地上就求著大將軍救你。反正我看他是奇奇怪怪的,估計現在聽著你醒了,該過來了。”王猛接著把事情講完。
林雲心裡轉了一圈,大抵把事情也摸了清楚。
這時候,帳篷布簾突然被掀開,前一刻幾人還在談論的對象,就這樣步履鏗鏘走了進來。
幾日不見,吳岩滄桑了許多,面上黃沙刮得一片蠟黃,胡子已經拉渣,盔甲上還沾著漠北的沙土,進來的時候,陰陰卷起一陣冷風。
許是走得急切,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抖落的灰塵,惹得病床上的林雲輕聲咳嗽。
“對不住,我先去換身衣服再來。”吳岩微微頓住腳步,不敢再繼續往前,說話間想去再換一身衣服,眼神卻忍不住在林雲身上一遍接著一遍梭巡,“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林雲有些動容,抬眼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我很好,必須擔心。王猛,小凡,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吳統領說。”
曲非凡撇撇嘴,暗罵貓哭耗子假慈悲,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帳篷裡只剩下倆人,空氣間陷入了凝固的沉默。
這幾日來,吳岩幾乎都是這樣不苟言笑的狀態,心中似乎總是揣著事情。
林雲靠坐在床頭,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色單衣,輕聲道:“我見過大將軍了。”
倏地,吳岩從椅子上抬起眼睛,目光中是一片嚴肅跟擔憂,隻單憑這一眼,林雲就可以確信,自己的身份,是真的已經暴露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謝謝你那天晚上那般維護我,你也無須自責,紙總有包不住火的一天。我只是有些可惜,不能親手將漠北從匈奴的手裡頭奪回來。”
對於她的惋惜,吳岩心裡頭更多的卻是擔心,“林雲,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都願意替你承擔下一切罪責。”這是吳岩欠林雲的,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林雲搖著頭,輕笑著出聲,“生死我不在乎,吳大哥,我只希望你能打下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