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大堂之外,台階之下,一身簡樸衣裳,婦人未施粉黛,素白小臉忽而現出決絕,仰望蒼天,為己正名,聲嘶力竭。
林巧雲心中一凜,不安襲上心頭,腳步不停,快速奔向堂外,聲音已然失了冷靜,“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變故突生,打得人措手不及。
只見常氏掌心一抹,痛呼出聲,臉頰鮮血頓時猶如泉湧,光滑美豔的半張臉,迅速被鮮血覆蓋。
叮鈴一聲,那指尖刀片落了地,竟是平日用來替客人修理臉上汗毛之物,鋒利無比。
“啊……”常氏痛呼,五官全擰巴成一團,捂著臉頰趴在了地上,蜷縮著身子,大汗淋漓。
林巧雲奔過去,一把扶住她的身子,拉開滿是鮮血的小手,乍見那面上幾十公分長的刀口,頓時心跳如鼓,忙用帕子為其止血。
謝老太也未料到如此變故,此時將將反應過來,驚得起身便喊,“快來人,備上傷藥,請大夫。”瞅著那半張血紅小臉,老太太端莊神色再也不複存在,女子愛美,容貌更是舍得大把大把銀子往裡填,只求青春永駐,光滑細膩,誰能想到,常氏竟是烈性如此,當場便自毀了容貌。
“常嫂子,你這又是何必呢,事情總有解決之道,你這般自殘,若是錢北回來,他該是如何痛心。”林巧雲捂住那傷口,不忍再看,心中為常氏剛烈所震驚,也為其命途坎坷所揪心。
初時疼痛忍過去,常氏隻覺著半張臉已然麻木,神智也清醒了幾分,聽著林巧雲提及錢北,心中苦笑連連。
那人酷愛美人,如今這幅模樣,怕是相見之日,恩愛已消。罷了罷了,便當此生無緣,來世再報。
“巧雲,我沒事,莫擔心。”接過那方帕子,她輕輕拂開林巧雲的手,端著身子,重新面對大堂,面對大堂之上的謝老太。
青衣帶血,紅妝盡毀,分明是鬢發散亂,狼狽不堪,可她卻挺直了腰板,目光堅韌,字字句句,力透蒼天,“老夫人放心,今日這一刀,是我自己甘願,與人無由。先前條件,我悉數答應,錢北與我,今生斷無再續可能,如今,我只求老夫人將我女兒下落告知。”
臨到了此處,****盡數皆可拋。
謝老太心中動容,此等剛烈女子,心氣極高,自毀容貌,卻也不以此相要挾,比之先前紅顏禍水的忌諱,此時這般硬氣,倒讓人生出幾分賞識。
“好,我老婆子今日謝謝你,今後你同女兒的生活,我錢家會一並照料。”謝老太不忘承諾,招來數十家丁,長袖一揮,“娃兒為陳家所綁,正在城郊破廟,既是我錢家庇佑之人,此番家丁便供你們差遣。該打該罵,事後都有我錢家兜著。”
“多謝老夫人。”常氏上了傷藥,貼上布條,挺直了背脊,轉身大步邁出了錢府。
林巧雲瞅著這兩個硬氣的女人,心中微微歎息,臉面已毀,心意已決,這樁情分,怕只有他們自個才能解的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