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秦家再添男丁,母子平安,男兒郎們也陸續歸家。
老大夫本來尋思著要走,卻給王氏攔下,“這可使不得,您是咱們秦家恩人,老四娃兒的有福人,這喜宴,一定得留下。”
“是嘞,師父師娘,來回奔波也辛苦,且在雲山村歇息兩天,改明兒再送你們回去。”林巧雲也出來挽留,這回要是沒倆老人在,她這半吊子大夫,都得給整懵了。
老大夫瞅著這一大家子,難得喜慶熱鬧,遂也就住下了。
再說這秦家老少爺們,在山上忙活了兩天兩宿,好不容易回到家中,迎面差點沒給王氏擀麵杖攆出去。
一聽緣由,秦文登時就刹不住腳,衝進屋裡頭共享天倫。
“好哇,好哇,老秦家又添孫兒了,得好好整幾桌,熱鬧熱鬧。”秦老漢老臉雖掩不住疲憊,可眼角眉梢全是喜色,一高興,那手下煙袋子一抖一抖,吞雲吐霧之間,好不快活。
秦漢倒是瞅著媳婦手受傷,心疼不已,“媳婦,這回又累著你了,我們這都不在家,你來回跑著,辛苦了。”想著連著雨夜,林巧雲孤身一人,駕著馬車奔波,秦漢心裡又酸又痛,隻恨自個沒有分身術,不能護著她。
他抬手摸著林巧雲的臉,這才讓她察覺到了異樣,裹著繃帶的手去翻漢子掌心,瞅著那比自己嚴重幾倍的傷口,幾乎皮開肉綻,泡水都發了白,她驚呼出聲,“哎呀,這是怎弄的,傷得這麽嚴重。”
再細看他的臉色,分明是黑中帶青,眼底全是紅血絲,眼袋浮腫,一臉全是倦色,她猛地想起祠堂議事,“阿漢,這兩天兩宿,你們都去哪兒了,山上到底出了啥事?”
提起山上事情,秦漢才歎了口氣,拉著她坐下,娓娓道來,“這每年的開春,村裡頭的男丁都得上山巡查,檢查各片汕頭的樹木,加固泥沙,防止泥水傾瀉。前天我們上山,在東邊山頭髮現了成片荒廢的梯田,土質疏松,極為危險,這才加緊搶修,忙活到今天早晨才有空回來。哎,若是曉得四弟妹臨產,怎地都得讓四弟留下。”
這山洪滑坡,自然災難,自然是情況十萬火急,忙得連夜上山,過家門沒法打招呼,這也正常。
只是,林巧雲蹙著眉頭,“山頭這些作業,合該分給各家各戶,既是每年都有勘察,為啥會出現荒廢無法打理的事情?”
談到這兒,身邊歇著的老少兄弟,全都氣憤填膺,大口灌著茶水消火氣,“呸,還不是寧傅那孫子。東邊山頭那地方是他家的,往年要上去檢查,死活不讓,生怕我們偷摸他們家東西。這回要不是他裝病不出門,大家夥自發組織上山,尋過去,還不曉得他家早幾年就荒廢了田地,大雨一下,泥沙衝下來,要不是發現得及時,還指不定出啥亂子呢。”
林巧雲恍悟,難怪當時村民集體尋到陳家,不是為了秦寧矛盾,而是為了找寧傅討說法,才會對陳二蛋出手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