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大盜,按照朝廷辦案程序,必須經過大理寺公文審批,然後才能蓋棺定罪。
層層上報,其中關卡眾多,若是胖子不衝動,焦恆遠想來還有其他門道可以緩和,可如今人已經被殺,說什麽都晚了。
“啊!當家的……”焦家四姐撲到屍體上,哭嚎了一聲,隨即兩眼一閉,直接就暈了過去。
焦家人又是一陣驚慌失措,手忙腳亂。
焦恆遠見大勢已去,人群擁擠中,他匆匆回頭一瞥,卻見彩蝶被胖虎擁在懷中,死死保護著,她那雙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往他身上停留過半眼。
他忽而想起那日老宅內,回廊之下,微風輕撫,從欄杆上落下的美麗女子,那驚鴻一瞥,幾乎佔據了他整顆心。
若是他放下身段,早一點把喜歡說出口,一切是否會有所不同……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重來一次。
這一日,焦家死了一名親人,也在青城裡鬧得沸沸揚揚,有一名采花大盜的親戚,成為了焦恆遠必須背負的汙點,他在青城書塾也無法再繼續教學。
經過鄭氏的再三挽留,焦恆遠辭去了先生職位,毅然決定了從軍。
那一日,他將一身家產放到了幾位姐姐跟前,“我走後,這是我所幫到姐姐們的最後一點心意,此番別離,歸期不定,望姐姐們珍重。”
隨後,他不顧五個姐姐的挽留,踏出了焦家大門。
人總是能夠共患難,真情點滴,在危難時候,最是普通也最令人難忘。而當天平失衡,富貴加身,一旦嘗到了甜頭,有一人感恩付出,而有人理所應當享受,供求關系便會慢慢扭曲。
感恩的疲憊不堪,受恩的上了癮。
臨走前,焦恆遠沒有再見過彩蝶,或許是無言以對,又或許是沒臉再見。
他獨自懷揣著那方潔白帕子,策馬走天涯。
等到彩蝶再路過焦家,已然是大門緊閉,門前蕭索,毫無人氣。
“要下去瞧瞧嗎?”身旁,林巧雲喚停了馬車,側頭問她。
彩蝶望了許久,終是搖了搖頭,放下了布簾,車軲轆攆著青石板漸行漸遠,她的聲音中夾著輕歎,“大嫂,你說這世上,有什麽東西是永恆不變的?”
曉得她的迷茫,林巧雲擱下手中紅紙,輕輕拉著她的手,“世間萬物,生生不息,變化無窮,唯有一物能維持不變,那便是人心。”
“人心?”彩蝶驚訝,遂又搖頭苦笑,“不,大嫂,最易變化的,便是人心。”若非人心易變,焦恆遠又何至於遠走他鄉,焦家人又何至於四分五裂。
“沒錯,最易變是人心,可最牢固的,也同樣是人心。”林巧雲輕笑著為她解釋,這世上道理,皆是硬幣兩面,壞到極致,便也能好到極致,“焦恆遠的心變了,可也有人的心沒變,不然你瞧這是什麽?”
話鋒一轉,忽而變得有些曖昧不明,彩蝶瞅著林巧雲手中紅紙,驀然紅了臉。
這場繡球招親,到底受了影響,最後,招親名單上只剩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