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過了一夜之後，沈柒柒一大早就醒了。

  隻盯了香羅頂片刻，她便起身了。

  荷香趴在桌上睡著了，聽見動靜一下子驚醒，抬頭看見沈柒柒站在敞開的窗前，靜靜地望著窗外。

  凜冽的寒風吹動著她的鬢發，她仿若沒有感覺到似的，好像站成了一座雕像。

  荷香一驚，飛快地站起來，拿了一件披風，過去披在沈柒柒的身上。

  “娘娘，清晨風大，奴婢扶您回床上歇著吧。”

  “記住，從這一刻開始，你要稱呼本宮為‘王妃’。還有，本宮已經睡夠了，倒是有些餓，你去拿些吃的來，要清淡的。”沈柒柒沒回頭，淡淡地道。

  荷香一愣，囁嚅了半天，始終叫不出“王妃”這個稱呼：“奴婢去傳早飯。”

  吃早飯的時候，沈柒柒一點食欲都沒有，但為了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強迫自己都吃下去。然而剛吃完，沒過多久，她就全吐了出來。

  “娘娘……”

  “你叫本宮什麽！”沈柒柒盯著荷香，眸光冷然。

  荷香一顫，低聲辯解：“那個稱呼，奴婢不敢叫。要是被皇上或者其他人聽見了，奴婢死一百次都不夠。您就不要為難奴婢了。”

  “本宮不需要你伺候了，你走吧，不要再回來了。”沈柒柒當然知道荷香沒有說錯，但是這個時候她顧不上體諒荷香了。

  荷香大驚失色，臉有懼意：“奴婢不能擅自離開，否則……”同樣是死。

  手用力抓著窗沿，沈柒柒的唇抿得緊緊的。

  她的身後，荷香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勸道：“娘娘，你再不情願，也要想著肚子裡的小殿下。娘娘……”

  “滾！”

  “娘娘……”

  “滾！不要再讓本宮說第三遍！”

  荷香無奈，離開前先朝沈柒柒福了福身。

  她剛一轉身，就看見門邊靜靜站著一個人，身上穿的是上朝穿的龍袍，顯然是一下早朝就直接過來長安宮了。

  “奴婢給皇上請安！”

  夜寰宇沒理會荷香，而是道：“安新，把藥給朕。”

  “是。”安新從夜寰宇身後走出來，將手裡的托盤舉高。

  夜寰宇拿了托盤裡的碗，又冷冷道：“你將這賤婢拖下去，杖責二十大板。”

  房內其余三人聽見，俱是一驚。

  二十大板打下去，男子都未必受得了，何況是嬌弱的荷香。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荷香驚恐萬分地跪地求饒，驚懼之下，連嗓音都變了。

  沈柒柒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抓著窗沿的手更用力了。她強忍著沒有回頭，也沒有為荷香求情。

  她心裡很清楚，夜寰宇罰荷香是做給她看的。一旦求情，他勢必會要提出交換條件。

  自私也好，無情也罷，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她和夜閬的孩子，泛濫的同情心只會讓她失去最為珍視的東西。

  夜寰宇的眸光一直鎖著窗邊單薄的身影，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不由有些失望，不耐煩地道：“還不快點拖出去。”

  “是。”安新快步走到荷香身前，“還不快點起來，跟我出去。”

  “皇上饒命啊！”荷香見夜寰宇陰沉著臉，似乎更加不耐煩了，便轉向了沈柒柒，“娘娘，求您了，奴婢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