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腳步聲遠去，皇帝轉過身來，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大殿上，柒柒剛才站立的位置。

  仿佛還能看見那道纖麗的身影，亭亭而立，溫言軟語。

  可是，她說出的話，卻句句刺著他的心，將他的心刺得鮮血淋漓。

  他心愛的女子啊，曾經青梅竹馬，攜手一起長大，曾經鄭重許下過山盟海誓，就因為他一時的怯懦，與她失之交臂。

  如今，她來找他，竟是要他納別的女子為妃，將來怕是還要他去寵幸甚至寵愛那名女子。

  她的心真狠啊！也真硬啊！

  就像他的九皇叔一樣。

  他苦笑著，為自己無望的愛情落下了一滴眼淚。

  啪嗒！

  眼淚砸到光可鑒人的金磚前，就已經冷卻了。

  ……

  沈柒柒出了福寧殿後，猶豫了一下。

  這個時候，夜閬應該在禦書房裡處理政務，她要不要去找他呢？

  亦或者，去儲秀宮那邊找慕顏，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安心等待選秀的最終結果。

  思忖了一下，她覺得還是都不要去為好。

  夜閬很忙，她去禦書房會打擾到他。

  至於慕顏那裡，自從慕顏被沈墨收為義女，緊接著入宮參選，坊間已經有了流言，說慕顏早已經是暗中欽定的皇妃了。

  至於是誰欽定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現在去找慕顏，只怕會惹人側目，給慕顏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算了，還是出宮回府好了。

  於是，她上了車輦，往宮門去。

  半路上竟意外地遇到了皇后的鳳輦。

  皇后是尊貴的，但遇到賢王妃的車輦，不得不避讓。

  兩者還隔著一段距離，鳳輦就提前在路旁停下了，柒柒所乘的車輦則繼續前行，但是放慢了一些速度，是給國母一些尊重。

  柒柒坐在車輦裡，微低著頭，在想剛才與皇帝的一番對話，並沒有留意到停靠路旁的鳳輦。

  車輦從鳳輦旁經過的時候，坐在鳳輦裡的皇后突然揚聲道：“九皇嬸，可以停下車輦，與本宮小聚傾談一會嗎？”

  沈嬌嬌的話從耳邊滑過，柒柒似乎聽見了有人叫她，但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沒發話，駕車的小黃門自然也就沒有停車。

  “妹妹當真不願與姐姐一談？”皇后拔高了聲音。

  柒柒這才回過神來，愣了一下，隔簾問駕車的小黃門。

  “剛才可是有人在跟本宮說話？”

  此時車輦已經離鳳輦有些遠了。

  小黃門被問，自然不敢隱瞞，立刻回答道：“是皇后娘娘，她想與王妃說話。”

  “哦，是皇后……停車。”

  事後柒柒回想當時，之所以讓小黃門停車，並非她有多喜歡與沈嬌嬌攀談，或者一敘所謂姐妹之情，就是想打探一下皇后對慕顏到底存了什麽樣的心思。

  或許皇后的本意亦是如此。

  車輦停下後，柒柒下了輦，站著不動，遠遠看著沈嬌嬌被宮人扶下鳳輦，朝她緩緩走過來。

  錦衣裹身，環佩叮當，儀態端莊大方，左丞相沈墨的這位庶出的長女，當真有母儀天下的風范啊。

  “九皇嬸。”走近了之後，沈嬌嬌率先朝柒柒福了福身。

  “皇后。”柒柒點了一下頭，繼而淺淺一笑，“你有事找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