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剛推開殿門，一個古董花瓶砸在她的腳邊，伴隨著破裂的聲音，是沈柒柒怒氣十足的呵斥：“出去！”

  “娘娘，奴婢給你帶了蓮子百合糖水和桂花糕……”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又一個古董花瓶在她腳邊碎裂，與剛才的那一個是一對。

  “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是。”荷香退了出去，不敢走遠，端著托盤站在廊下，聽著裡面時不時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響。

  “荷香，你怎麽站在這裡？”一個溫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荷香轉過身去，看見一個娉婷的女子婷婷嫋嫋地朝她走來。

  正是住在長安宮東殿的慕嬪。

  這一位可是皇帝的嬌寵，現在宮裡的大紅人。

  荷香連忙放下托盤，恭恭敬敬地給慕嬪行禮：“奴婢給慕娘娘請安！”

  啪！

  一聲巨響從虛掩的門內傳出來，不知道又是哪一件古董遭了秧。

  慕嬪微微蹙眉。

  見狀，荷香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解釋起來：“安娘娘心情不好，在砸東西發泄呢。奴婢被她趕出來了。”

  “把門打開，本宮去勸勸她。”慕嬪道。

  “安娘娘正在氣頭上，慕娘娘還是不要進去的好，萬一不小心傷了貴體，奴婢的罪過就大了。”荷香勸道。

  慕嬪想了想，點頭：“好吧，等她情緒平靜了些，你去東殿說一聲，本宮再過來看她。”

  “是，奴婢一定過去稟報。”荷香急忙答應下來。

  慕嬪為人和藹，有她勸安婕妤，安婕妤一定不會再這麽激動。

  “那本宮先回去了。”慕嬪臨走前，又看了一眼虛掩的殿門，眸底飛快地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微芒。

  “恭送慕娘娘。”

  荷香目送慕嬪離開，才收回眸光，看了一眼已經冷掉的蓮子百合糖水和桂花糕，輕歎了一口氣。

  被派來伺候這位新封的安婕妤，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皇帝明顯是緊張安婕妤的，但是安婕妤明顯不領情啊。

  現在是還有新鮮感，皇帝耐著性子哄她。

  要是哪一天皇帝的耐心被磨沒了呢？

  或者是皇帝又看上了哪個新人？

  畢竟，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年輕貌美的女子。

  到那時候，安婕妤的處境恐怕會很慘吧。

  想到這裡，荷香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只是個小小的宮女，唯一的心願就是在宮裡能平平安安的，等到放出宮的那一天。

  關心那麽多閑事幹什麽。

  一直等到殿內安靜了下來，又過了一炷香的時候，荷香才小心翼翼地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滿室狼藉，一地的碎瓷片。

  她站在碎片當中，抬眼望去，看見床上躺了一個小小的人兒。

  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床上的人側身躺著，臉朝著外面，眼眸閉著，臉上猶有淚痕，濃密的羽睫也濕漉漉的。

  這樣睡很容易著涼的。

  荷香扯過一床被子，輕輕蓋在沈柒柒的身上。

  床上的人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荷香一驚，頓住手，等了片刻，不見她睜開眼睛，輕輕籲了一口氣。

  她放下帳子，開始輕手輕腳地收拾起來。

  扶正倒在地上的繡墩，和歪在桌上的宮燈，又用布條纏了雙手，將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地拾起來，裝在簸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