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青鸞的身世以及月族的故事，之前被打斷了，有些事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也有些事算是宮廷秘辛，本不打算告訴她的。

  夜閬轉過身，改為擁著沈柒柒的肩膀，一起眺望蒼茫夜色下的河面。

  “是青鸞成為人質的原因嗎？”沈柒柒輕聲問道。

  “沒錯。”他輕輕頷首。

  其實，他並不想回憶當年，因為太過慘烈。

  慘烈到只要想起那時的情景，他就好像能夠再次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那幾百個人的鮮血，滲進了鋪地的青磚裡，花了很多人力、物力和時間，都洗不去。

  後來，只能把青磚都撬了起來，挖掉青磚下方近一尺厚的泥土，運來新的泥土覆蓋上去，重新鋪上新燒製的青磚，磚上再撒上每天新摘的鮮花。

  饒是如此，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還是在整個宮殿裡彌漫了半個多月，才漸漸散去了。

  如今身旁的人兒不會武功，性情也變了很多，他又不可能時時守著她，唯有把實情告訴她，讓她提高警惕，要無時無刻保持著防人之心。

  “還記得玲瓏嗎？”他問。

  “當然記得。她是犯下大錯並應該受到懲罰的人，為了苟活於人世，殘害自己的妹妹，並假冒妹妹留在月族當聖女。”

  這樣卑鄙的人，是青鸞的親生母親。

  或許，青鸞的卑劣行徑，正是源於玲瓏的遺傳，以及多年來的言傳身教。

  “玲瓏一直以為妹妹玥瓏死了，十年前她無意中得知玥瓏還在人世，而且做了太皇太妃。強烈的妒忌之心，以及為了掩蓋自己的惡行，她派了大批殺手潛入宮中，刺殺玥瓏。當年，為了保護太皇太妃，宮裡死了很多人，血流成河。”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有了一絲顫抖。

  沈柒柒敏感地察覺到他的異樣，側過身，放柔聲音道：“已經過去了，王爺別……”

  她突然怔住，停了口。

  別……怕嗎？

  是她的錯覺吧。

  他這樣強大的男人，她想象不到他會有害怕的時候。

  意識到她安慰他的好意，他心裡生出一絲喜悅，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本王曾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見慣了流血和犧牲，可是戰場上死的都是鐵血的軍人，是為保衛國家拋頭顱，灑熱血。但那一天被殺死的人大部分都是無辜的。他們本不應該死，包括本王的……”

  他似是哽咽了一下，下一瞬說出的話讓沈柒柒腳底生寒。

  “……皇兄，也就是當今皇帝的父皇。”

  “那些殺手不是來殺太皇太妃的嗎，怎麽會……”殺了當時的皇帝？是誤殺，還是內裡有陰謀？

  “其時殺手已經被圍困，垂死掙扎之下，用暗器射殺了站在高處觀戰的皇兄。當時，本王就站在皇兄的身邊，指揮著禁衛軍圍剿殺手……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本王，皇兄是代替本王死的。”

  那時，他的皇兄本來是想親身加入戰團的，被他阻止了，不想，還是逃不過天意。

  沈柒柒突然伸出手，環抱住夜閬精瘦的腰身，仰起小臉認認真真地告訴他：“先皇的死，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