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陣風真正停了之後，夜閬抬起手，先幫她把吹亂了的鬢發撥順，又整理了一下披風，方道：“走吧。”

  說完，他轉身先走了。

  沈柒柒愣了一下，小跑著追了兩步，微垂著眸跟在後面。

  不經意間，眸光掃到他垂在身側的大手，心情有些複雜。

  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夜閬終於停了下來，默默看著前方的宮門。

  沈柒柒抬頭，看見宮門上方的牌匾上書寫著“嘉瑤宮”三個大字。

  這嘉瑤宮就是長公主夜闌居住的宮殿吧。

  她正想著，夜閬已經邁步上了台階，抬手去推紅漆宮門。

  吱呀！宮門應聲而開，門內的情形卻是令人感到十分意外。

  沒有想象中的清冷，反而煙火氣十足。

  皎潔的月光下，偌大的庭院中間，五六個人圍在一起，正在……吃火鍋。

  聽見宮門打開的聲音，幾個人一起望了過來。

  “九弟，你來了！”人群中站起一個與夜閬年紀差不多的女子，素衣素裙，頭戴一朵小白花，全身上下除了一支用來固定發髻的銀簪外，再無其他的首飾了。

  跟在後面的沈柒柒暗忖，這位應該就是新寡的長公主了。

  “長姐。”夜閬站著不動，相比長公主的激動，他的神情和語氣都要平淡許多。

  長公主快步走到夜閬的面前，仔細看了他一眼，下一刻，抬起手，用力給了他一拳：“臭小子，這麽多年沒見，就給我這麽一副表情啊。”

  被捶中心口的位置，夜閬紋絲不動，聽見她問，唇角微勾，道：“不然呢，要本王抱著你痛哭流涕不成？”

  長公主頓時語塞，在她的記憶中，這位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好像還真的從未有過情緒失控的時候。

  “長姐回來了就好。”夜閬又道。

  “……是啊，回來了。”當年兩個人一起走的，時隔多年，卻是孤身一人回來的。

  她本該帶著竇健的屍骨一起回來的，可是竇健在臨終前留下遺願，要葬在海邊的高山上，繼續守衛著他曾經守衛了十多年的那片海域。

  兩人似乎同時想到了什麽，都一起沉默了下來，相視無言。

  “柒柒見過長公主！”一道軟糯動聽的聲音響起，瞬間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沈柒柒已經從夜閬的身後走了出來，站到了他的旁邊。

  長公主將視線從夜閬移到了沈柒柒的身上，朝她和善地一笑，問道：“你就是沈柒柒，九弟的王妃？”

  “回長姐，正是。”沈柒柒狡黠地改了口，跟著夜閬叫長公主為長姐。

  長公主愣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夜閬，見他面色不改，並沒有不悅的意思，頓時明了了九弟的心思。

  “柒柒，餓了吧，過來跟我們一起吃火鍋。”長公主自來熟地挽了沈柒柒的手臂，將她帶向那群人的方向。

  沒想到長公主這麽和善，好相處，沈柒柒隻來得及扭頭看了夜閬一眼，就被半拖半拽地來到了小矮桌旁。

  火鍋旁的那幾個人見狀，立刻自覺地空出兩個位置來。有人飛快地跑進殿內去取矮凳和乾淨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