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決定把紅釉瓷花瓶的事情告訴半大仙，只不過隱去了其中的危險沒說。

  “我昨晚上抓的，總覺得這個女鬼，跟之前遇到的不一樣，像是沒有靈智，只會憑借本能一樣。大仙，這到底是什麽鬼啊？”

  “是鬼，亦非鬼。”半大仙摸著稀疏胡子，一副神棍的樣子。

  我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讓半大仙忽悠的把我兜裡錢，全部上供給他，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大仙，說重點，好嗎？”

  “鬼儡。”半大仙歎了口氣，神情居然很是懷念的模樣：“很多年沒看到過這種東西了。”

  “你以前見過？”我好奇。

  對於半大仙的過往，我好奇了不是一兩天了。只可惜，半大仙從來不說。

  有時候被我問得煩了，直接給我甩臉子，漸漸地，我也就不敢再問了。

  難得今天他肯告訴我聽，足見鬼儡這種東西凶險無比。

  “黛黛，這種煉製鬼儡的法子，還是百年前從天師門傳下的。”半大仙說著直歎氣：“說起來這也是天師門的一樁醜聞。”

  “如今，知道鬼儡的，只怕寥寥無幾，我今日說與你聽，你必須守口如瓶。以免將來惹禍上身。”

  我鄭重點頭，心裡的好奇，完全被吊起。

  “說起天師門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朝，據說天師門最早的一任門主，便是當時鬼谷子的弟子。”

  “鬼谷子這一脈十分奇特，每一任谷主，一生只收兩個弟子，悉心教導後，從中擇優選出下一任的繼承人。”

  “而開創了天師門的先祖，正是當初失敗的那位，傳說他另辟蹊徑，以一人之力創下神鬼兩道。”

  “其中神之道，以靈符為主，講究累計功德修煉自身，也就是我傳授與你的符籙之術。”

  “鬼之道，則截然相反，以驅策厲鬼惡鬼為修煉方式，練鬼成神則能白日飛升，羽化登仙。”

  “想要登仙路，鬼道凶險無比，千百年來，也只有才智卓絕的祖師爺一人練成。”

  “論威力，鬼道更勝神道，因此吸引無數子弟前撲後繼修煉，可笑的是，這些走鬼道的，最終沉淪魔道，禍患更比鬼物。”

  “為此，天師門勒令子弟隻修神道，鬼道一途自此滅絕。”

  我聽的目眩神迷，腦中卻忽的閃現一人。

  穆子奇穆警官，他就豢養了一隻古代男鬼，名叫摩崖，能不不容小覷。

  “大仙，鬼道真的滅絕了嗎？”

  “若真是，我也不至於憤然脫離天師門。”半大仙直搖頭，歎息不止。

  “黛黛你要記住，養鬼為禍，終將噬主。但凡遇見修煉鬼道的，能避則避，若不能，萬不能與之為敵。”

  “哦。”我點了點頭，沒再問。

  不管是半大仙話裡的潛台詞，還是穆子奇的存在，都說明了一點，人心貪婪。

  如今的天師門，早就不是當初的天師門了，可見半大仙當年的離開，必定與天師門重開鬼道一事有關。

  看來日後再遇見穆子奇，我得多長兩個心眼了。

  “大仙，你說了這麽多，還是沒有告訴我什麽叫做鬼儡呀？”

  “你這丫頭從小到大都這樣，一點耐心都沒有。”半大仙瞪了我一眼，神色略有嗔怪。

  我吐了吐舌頭，等待他的解釋。

  “先前已經同你說過，修煉鬼道的，最終成為了十惡不赦的叛徒。”

  “鬼道原本的修煉，是降服控制強大的鬼物，借此提升。可這世上的凶煞厲鬼哪有那麽容易被捕捉，供他們驅策。”

  “降服不住厲鬼，就有人學那些歪門邪道，自己煉製惡鬼。千白個魂魄中，總有辦法形成一個半個的凶煞。”

  “最後由這些凶煞相互吞噬，最終剩下的，便是鬼儡，這種東西，是鬼，亦非鬼。”

  我毛骨悚然，脫口道：“那豈不是跟苗疆的養蠱相似？”

  “所以，我才說是天師門造的孽。”半大仙又開始歎氣了。

  一提到天師門，我總覺得半大仙感概格外多。“那大仙知道怎麽對付鬼儡麽？”

  半大仙看著我又是一陣搖頭：“其中關節，只有修習鬼道之人才懂。”

  “看你捉的這個鬼儡，年數至少有百年了，卻只是被豢養的眾多鬼儡中的一個半成品。”

  “半成品？你是說，這女鬼就是個半成品的鬼儡？”我瞪大眼睛，咽了一口唾沫。

  實在是太刺激了。

  我要不要跟半大仙說，像這樣的半成品鬼儡，我房間裡那尊紅釉瓷花瓶裡，還有十幾個呢。

  “真要是遇上真正的鬼儡，憑你這點半吊子的能力，就是給鬼儡送菜去的。”半大仙又瞪我了。

  我呵呵呵笑：“那什麽，大仙我想起來還有事，我先走啊。”

  開玩笑，我還能不知道半大仙在想什麽？

  他一定要開口數落我了，從小到大，半大仙的陳詞濫調，都聽得我耳朵起繭子了。

  剛要腳底抹油，就被半大仙拽住了手：“別走，我給你點好東西，防身。”

  “啊？”我微愣，心想難不成自己哪裡漏了馬腳？

  “你捉了人家的鬼儡，哪怕是個半成品，鬼儡的背後之人都會注意上你。”半大仙直歎氣，摸著我的頭頂，憂心忡忡。

  “黛黛，我早就說過，不讓你走這條路，可你就是倔啊。以後，你會接觸到更多的鬼物，甚至是人，我怕自己護不住你啊。”

  我鼻尖微酸，裝的沒心沒肺的：“怎麽可能，我等賺夠了錢，就金盆洗手，回來跟你一起忽悠人，當個專業神棍哈。”

  “我肯定能伺候你一輩子，到時候，活個百八十年的，肯定不是問題。”我一邊說，一邊故意哈哈大笑。

  半大仙沒再說話，僅有的一隻眼定定看我，流露出慈祥。

  他這麽一看我，我原想就勢引出帝胤的意圖，又開始猶豫不決了。

  帝胤畢竟不是個完整的人，還是高高在上的鬼王，性子別扭又傲嬌。

  半大仙這樣的老古板，真的可以接受他嗎？

  “大仙，你這隻眼睛，為什麽瞎了？”我問他，總覺得半大仙的瞎眼，絕不是一句被鬼傷了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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