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丁思恬歇斯底裡的哭喊。

  帝胤只是冷冷逼問：“說，小善在哪？”

  “原來，殿下說相信我，說肯聽我一言，只是為了取信我，想要從我這套出小善的下落，好討好永小黛。”

  “從始至終，殿下都不曾想過要放過我，”丁思恬又哭又笑，狀若瘋魔：“我偏不說，永小黛不是厲害嗎？那就讓她自己去找，我看她找不找得到。”

  “丁思恬，本殿的忍耐是有限的。”

  帝胤擰眉。

  原本乖乖盤旋在黑色衣袍之上的金龍，在這一刻自動抬起龍首，碩大的龍眼瞪視著，擇人欲噬。

  “那就殺了我，帝胤，死在你手上，我也無憾了。”丁思恬癲狂大笑，不斷衝擊試圖掙脫法術控制。

  可她一個鬼魂如何能鬥得過鬼王，反倒弄得自己傷痕累累還不肯罷休。

  面對一個瘋癲的女鬼，縱使帝胤是高高在上的鬼王，也無奈。

  “不說，就搜魂。”

  帝胤神色更冷，嗓音冷厲，白玉雕徹而出的俊顏毫無半分情緒波動。

  “那就搜好了，只是殿下注定要失望了，我受蕭北戰掌控，連同我的記憶一道，若是殿下現在就搜魂，蕭北戰必然警覺，將永小黛藏起來。”

  “殿下是厲害，可若是打不過，以蕭北戰的性格，必定是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別想得到。就是不知道殿下趕不趕得及去救永小黛呢？”

  丁思恬目光中折射徹骨恨意。

  她對我的恨，是支撐她的最後動力。

  哪怕她最終什麽都得不到，可只要我死了，給她陪葬了，那她丁思恬就還是最終的贏家。

  她不怕死，也不在乎帝胤，她唯一在乎的，是害死我，哪怕不是親手手刃。

  “你……”

  帝胤沒有對付女人的經驗，被丁思恬這麽一弄，頗覺無處下手，隻得冷聲命令道：“你看著她，本殿回來前，決不許她死或逃。”

  “謹遵殿下之命。”

  金龍從他黑色衣袍上飛騰而出，首尾盤旋著盯住丁思恬，兩根長長龍須遊動，神俊非凡。

  帝胤最信任的，不是別人，正是這條金龍。

  而金龍留守，他便能不用再擔心丁思恬搗鬼。

  以蕭北戰的狡猾，只要丁思恬出了一丁點的事情，必然會察覺，到時對我不利。

  得不到的，就毀掉，絕不容許他人得到。

  這就是蕭北戰的準則。

  帝胤先前以為小善在丁思恬手中，才會虛情假意的將計就計，可誰想小善竟真的不在丁思恬手中，而是落在了蕭北戰手中。

  蕭北戰必然是想借著救小善一事，讓我覺得欠了他的，再次獲取我的信任。

  該死，他怎麽早沒想到這點。

  帝胤心中大急，頓失方寸。

  快速飛向我，才驚覺不對，明明路途不遠，可竟然無法抵達我身邊。

  陣法。

  蕭北戰的顛倒法陣，在攪亂他的方向感。

  正因為不是攻擊類法陣，而是這種毫無攻擊力的顛倒困陣，帝胤才沒在第一時間察覺，給了蕭北戰可乘之機。

  單單論算計陰謀，即便是睥睨三界的鬼王帝胤，還是差了蕭北戰一分。

  ***

  我一路往前走，果然在不遠處見到了小善。

  她被困在一個透明結界中，鬼氣消散的隻余下一層薄薄黑色，幾乎快跟透明結界一個顏色了。

  “小善。”

  飛撲上去，反震力道將我震得往後倒飛出去，可震動同樣傳遞到了結界中的小善身上。

  一聲慘叫，小善身上的鬼氣愈發單薄，隨時消失的彌留。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蕭北戰說沒辦法在不傷害小善的情況下，救出小善了。

  無論是我，還是蕭北戰的法術，只要是外力施加在結界之上，那麽第一個受到傷害的，必然是小善。

  “小善，你醒一醒，姐姐來救你了。”不敢輕舉妄動，我呼喚她的名字。

  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究竟丁思恬對小善做了什麽，才讓她變成了這種模樣。

  都是因為我，丁思恬沒奈何得了我，便將一切怒火都發泄在了小善的身上。

  小善會有今天，是我害的。

  “對不起，小善，都是姐姐的錯，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我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明知道天師門一事是蕭北戰從中控制推動，明知道小善跟摩崖都受了傷，可我卻還是任由小善跟摩崖去冒險。

  “不是……不是姐姐的錯。”

  微弱的聲音，細的隨時會消散。

  小善張開眼看我，那雙眼眸，就像是我第一次遇見她時，一樣的乾淨純真。

  “小善，你怎麽樣？”我擦了擦眼淚：“你等我，我一定能救你出來的。”

  “不用了。”小善重新閉上眼睛，似乎很疲倦的模樣：“姐姐，摩崖……死了。”

  我一愣：“死了？怎麽會？”

  一點消息都沒聽到，怎麽可能摩崖會死呢？

  “為了保護我。”小善眼角流出眼淚，聲音很輕很輕，卻讓我的心狠狠的顫了顫。

  她跟摩崖之間，一直是我樂見其成的一對，可現在摩崖死了，小善瀕死。

  而我在做什麽？我忘記了一切，若是我早一點找到小善跟摩崖，不會造成如今的惡果。

  “小善，對不起，姐姐對不起你。”

  “姐姐，我一直撐著最後一口氣，是因為舍不得你，想著要是死之前能見一見你就好了。”

  約莫是回光返照，小善這會的氣色狀態，都好了不少。

  我知道，她是心存死志，如今如願見了我，一心隻想著追隨摩崖而去，哪怕是死，哪怕是魂消魄散，也好過在世間痛苦。

  “小善，我不許你死，聽到沒有，你答應過的，你要一直一直陪著我跟大仙的。”我急的大叫：“你死了，我怎麽跟大仙交代！”

  小善坐起來，目光直直看向我，“姐姐，小善不能陪著你了，也不能再陪著大仙了，不過姐姐有鬼王殿下，他會陪著姐姐生生世世。”

  “不要，小善你聽我說，摩崖沒有死，我有辦法救他的。”

  “不可能，姐姐不要騙我了。”小善搖頭，身體化作星星點點開始消散，眨眼間，雙腳已經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