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入定休息的蕭北戰，忽的張口吐出一口血，整個人歪倒，背靠樹乾大口喘息。

  丁思恬一直在注意他，見他莫名受傷，心有惴惴：“主上，您這是怎麽了？”

  她擔心的不是蕭北戰的受不受傷，或是怎麽受傷，而是擔心沒了蕭北戰照拂，出不去這個鬼地方。

  蕭北戰怒吼：“滾。”

  丁思恬哪裡還敢呆，就是蕭北戰不說，她也會主動滾遠點，免遭魚池。

  “為什麽？為什麽？”

  蕭北戰呢喃著，似自問：“為什麽在你心裡，帝胤就如此重要？為什麽即便是封印了你的記憶，你卻依然排斥我？”

  “為什麽不是帝胤解除了我的法術，而是你永小黛自己衝破了封印？”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帝之子，即便是天帝有眾多子嗣，可他一直都是最出色的那一個。

  但這一切，都在我面前變成了一個笑話。

  “呵，永小黛，我真是小瞧了，也高估了自己。”

  他笑，淒涼而笑。

  面對帝胤，蕭北戰從不氣餒，即便是幾次三番的落敗，也絲毫不會動搖他的心。

  “永小黛，你就沒有心麽？看不到我為你做的一切麽？在你眼中，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我的位置。”

  “若是，本神便殺了帝胤，等你心裡空出位置，本神就不信，你不會愛本神。”

  蕭北戰咬牙，目光狠戾：“若是這一生來不及，那便下一世，永小黛，你欠了本神的，不還不行。”

  ***

  瞬間，靈魂深處有什麽束縛，崩毀消散。

  “帝胤。”

  本能低喚他的名。

  帝胤凝視我，鳳眸薄唇，無一不是完美，眼底幾分期許。

  眨眨眼，狡黠一笑：“可你怎麽知道，我跟你是一樣想法呢？”

  “黛黛。”

  他皺了皺眉心，似要說什麽。

  “好困啊，我要睡覺。”躺下去，我裝睡，心則是砰砰直跳。

  要不是他當初對丁思恬放了一馬，能有後面的破事麽？才不要這麽容易就原諒他，我也是有脾氣的好伐。

  所以，我偏就不告訴他，自己都想起來了，倒要看看他著急的樣子，以後也好取笑他。

  小算盤是不錯，更屏息凝神等他反應，誰想帝胤竟然真的出去了。

  真是，以前也沒見著他這麽乖啊，怎麽現在居然這麽配合？弄得我都不知道接下去怎麽演了。

  等了一會，實在等不下去了，乾脆起來。

  帝胤正站在外頭，背對我，手裡似乎在擺弄著什麽東西，神情很是專注。

  “喂，你幹嘛呢？”我走上前。

  帝胤反手一藏，那東西沒入廣袖之中，再難見半分。

  我繞過去。

  帝胤也跟著我轉身。

  我再繞，他再轉，就是不讓我看是什麽。

  “小氣鬼，不看就不看，有什麽了不起的。”別開頭，我哼了一聲，一臉不屑：“你就是請我看，我都不看。”

  說是這麽說，可心裡還是想看的不行。

  “當真不看？”帝胤伸手在我眼前晃過。

  “不看。”傲嬌臉，除非他求我看。

  “那便算了。”帝胤的手再次收回去。

  我一急，抬手去搶。

  帝胤早有所覺，廣袖一拂，掌心間已然空空如也。

  什麽叫搬石頭砸自己腳，我算是知道了。早知道裝什麽裝，直接點跟帝胤坦白，我能要看，他還能不讓我看？

  永小黛，叫你口是心非，叫你想看帝胤笑話，現在到好，成了帝胤眼中的笑話了吧。

  “黛黛，陪本殿走走。”帝胤牽住我手，動作自然親昵。

  我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更別說心裡的雀躍了。

  若是之前，我會想快點離開這裡，可現在不一樣了。

  我隻想著要是能跟帝胤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沒有冥界，沒有跟天界的戰鬥，沒有別人，有的只是我跟他，多好。

  他，是我的夫君。

  而我，是他的娘子。

  僅此而已。

  這一刻，我甚至明白他為什麽會說，隻想與我在一起了。

  正因為明白，我竟然不舍得再隱瞞，我想告訴他一切，告訴他，屬於他的永小黛，回來了。

  “黛黛，本神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你一直都惦念著的妹妹小善，就在這等你。一個時辰內，若你不來，世間將再無小善。”

  這聲音，是蕭北戰。

  他將我的靈魂從身體勾出，弄進魂珠，抹去我的記憶，編造我與他相愛的謊言，妄圖取代帝胤在我心裡的地位。

  這樣的蕭北戰，早已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樊戰樊大少了。

  單論心機之深，城府之巨，放眼幾界，只有蕭北戰一人，無人能夠與之比肩。

  “黛黛，你在找什麽？”帝胤見我不停的轉頭四顧，狐疑問道。

  意識到蕭北戰的話，只有我聽得到，低垂視線看地面：“沒看什麽，就是睡落枕了，我扭一下，活動活動。”

  蕭北戰雖然沒明說，但想也知道，我要是帶了帝胤過去，小善肯定就沒命了。

  從天師門事情之後，小善跟摩崖就失蹤了。

  我一直在找她，帝胤也幫我再找，可直到今天，都沒有絲毫線索，沒想到原來小善早就在蕭北戰的手上。

  可見他根本是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兩手準備。

  若是能取信我，讓我將他當做我的心愛之人是第一手準備，若是不能，則用小善的安全來威脅控制我。

  這種做派，跟丁思恬有什麽區別。

  蕭北戰到底還想要我做什麽？！

  正想的皺眉，脖頸上傳來絲絲冰涼。

  那是帝胤修煉的鬼氣，此時此刻，卻用來幫我梳理身體。

  別看他總是傲嬌的不肯承認，可對我，永遠都是最關心，也總是擺在第一位的。

  這樣的帝胤，又如何能是蕭北戰用法術控制，說忘就能忘記的？

  “帝胤，我餓了，想吃東西。”抓著他的手臂晃來晃去，我撒嬌。

  鬼魂也是需要進食的，只不過吃的跟人不一樣。

  正常的，是吃香火的，也就是活人點香燒紙上貢品。

  不正常的，則是吞噬其他的鬼魂，壯大自身。

  可我不會吃其他的鬼魂，更沒有人給我燒紙上香，就一路餓到了今天、

  如果不是帝胤的半顆心在我肉身內，只怕我早就支持不住，魂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