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這些人頭都是錢，只要他們給我打賞，我就有錢能租新房子。

  我進去別墅一瞬間，月色瞬間黯淡，躲進雲層，夜風吹著別墅院子裡人高的草叢，沙沙的響動。

  靜，四處靜的可怕。

  我精神高度集中，生怕有半點差池，今天是我第一次直播，成敗與否就在今天了。

  越過草叢，拿著自拍杆對準別墅裡面大門。

  大廳外面的玻璃門被砸爛，沒鎖，斑駁陳舊的門框半敞開。

  我走到大廳門口，手機上面有安裝柔光燈，能照亮大廳裡情形。

  破敗的沙發亂七八糟擺放，高架台燈倒地，桌子缺了一個腿兒，天花板蒙塵的吊燈。

  風一吹，咯吱咯吱的搖來晃去。

  看了眼屏幕，觀眾在刷：

  “哇，好恐怖的別墅。這種地方，半夜三更來，別說有鬼，看的都讓人害怕。”

  “我覺得沒鬼，就是破舊沒人住的別墅，你們覺得呢？”

  “哎喲，告訴你們把，這個主播我可熟了，她就是個騙子，直播算命算不下去了，沒法騙人，現在直播見鬼，騙三歲小孩子的。”

  我看了那個叫‘主播是個小騙子’的ID，又是這個小號，以前就是他來我直播間刷我是騙子，導致流失好多觀眾。

  原本我還挺怕鬼的，來之前祈禱這棟別墅千萬不要撞鬼。

  現在看見這個ID，我膽子大了，心裡憋著一股氣，我不能出師不利，不能讓人看扁了，更不能讓人搗亂，把我還沒起步的事業給毀了。

  牟足勁，打開門，進入室內。

  攝像頭轉了一圈，我一邊直播一邊解說。

  “我們現在來的是別墅的大廳，這棟房子鬧鬼了很久，從我小時記事起就聽過，可誰也沒看見過這鬼長得什麽樣，據說，每月的月初和月末，晚上十二點，一團火紅飛進別墅裡，接近快天亮時，四點左右就飛出去。”

  “大家都聽說紅衣厲鬼的傳說，一般穿紅衣的都是死前怨氣很大的厲鬼，今天小黛就帶大家一探究竟。”

  我從大廳走入內廳，內廳鋪著很厚的地毯，落腳很輕，裡面門窗緊閉。

  一進去，我就察覺出不對勁。

  按道理說，裡面不通風，灰塵味應更重，相反，卻有濃鬱的異香。

  很香，像龍延香的香味，味道來得很詭異，像來自地下，而非花草植物。

  難道是屍香？

  裡面有死屍？

  噗通！

  背後篤地傳來響聲，一個缺腿的椅子噗通落在地上，灰塵彌漫開。

  我嚇得，差點自拍杆都拿不穩，魂不附體。

  其實，我想逃的，可從椅子下面跑出兩隻碩大的老鼠，把我逃走的念頭攔截。

  觀眾刷屏依舊。

  “嚇死了，原來是老鼠。”

  “滲人，我一個大老爺們都有點害怕。”

  “樓上的，膽子也悶小了點，主播還是美女呢，都不害怕。”

  打賞主播一朵花。

  打賞主播兩朵花。

  打賞主播一束花。

  看見一束花，我眼睛都直了，這可是九塊錢呐。

  ……

  小魚直播打賞按照花來計算。

  一朵花兌換人民幣是一塊錢，我能分得五毛。

  一束花，9朵，我能分4.5塊。

  一籃花，99朵，我能分45塊錢。

  最大的打賞，就是一花車，999朵，小魚直播裡喊法，叫霸王花，我能分450塊錢。

  開直播一年，很遺憾，從來沒有人給我打賞過霸王花。

  ……

  有人打賞，給我莫大鼓舞，

  我聞著異香味，順著味道來到內體的一面牆。

  牆面有一張壁畫，是中國古畫，上面畫著一個小女孩，穿著漂亮粉紅色古裝裙子，頭上戴精致發簪。

  我仰頭向上看一瞬間，覺得她眼睛詭異的看我。

  對，是看我，而且……

  她長得跟我很像，哪怕是毛筆畫的中國古畫，年代太久已經褪色。

  毫無預兆，嘩啦，畫像背後的石牆打開，裡面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見。

  我被這聲音猝不及防驚嚇，差點沒站穩。

  石牆打開，異香味更濃鬱了。

  觀眾看見石門打開，飛快刷屏：

  “石門開了，是自動打開的。”

  “不是自動打開的，肯定是鬼，只是主播看不見，你沒注意到嗎，主播哪裡都沒碰，也沒有碰暗處開關。”

  “原來這棟別墅真的鬧鬼啊。天，可怕，主播你悠著點。”

  “主播，我給你打賞9朵花，給你加油，你要活著回來，我們會想你的。”

  我站在石門面前為難，自言自語：“我該進去還是不進去，萬一石門關了，豈不是死在裡面出不來，”

  觀眾：

  “主播，你進去吧，我會給你報警的，真掛了，警察會給你收屍。”

  “呸，樓上瞎說什麽，主播會安全出來的。”

  “打賞一個花籃，主播勇敢的下去吧，好奇鬼長得什麽樣！世上真有鬼嗎？”

  “打賞一個花籃，主播我支持你喲，看的人家小心肝怕怕的，可是又很好奇。”

  兩個花籃，我能提成90塊錢。

  為了錢，我攥緊直播杆，走進石門下去。

  是一個盤旋的樓梯，鋪了地毯，進來後香味更濃鬱。

  我一步一步往下走，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就連呼吸都屏住。

  走到最下面一層，雙腳落地，手機柔光燈照一圈，是非常寬大的古代房間，一器一物都無比奢華。

  牆壁上掛著八角玲瓏燈籠，西牆叫放置兩個藍釉瓷瓶，插著逼真乾花，中間一套古典珍貴的黃梨花木座椅。

  東南角，一個黃金鏤空的香爐，青色香煙嫋嫋。

  煙，是流動的，煙囪香爐上倒下來，層層鋪開。

  我聞到的異香，來自這個香爐。

  沒人，怎會點動香爐，難道是鬼？

  一道紅色在余光搖曳，用手機往紅色照去。

  大紅色絲綢長袍一角，從玉床上斜落，一雙金線紋繡的龍靴，修長筆直的長腿。

  我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大紅色長袍下擺繡金龍的巨爪，腰系白玉寬腰帶，帶上吊著一白玉雙龍玉佩。

  白如玉簪的手指放在身側，胸口，金線繡著的巨龍睜眼銳利的窺視我。

  脖子性感的喉結，雕刻般的下巴，堪稱完美，薄薄的唇瓣紅如鮮血欲滴，皮膚很白，白的像雪。

  他側躺著，雙目狹長緊閉，纖長濃密挺翹著。

  美，美的不像話的男人，像虛幻的畫中走出來一樣。

  他是人還是鬼？

  穿著古裝，躺在封閉的密室裡，應是鬼吧？

  我害怕，欲要逃跑。

  篤地，那鬼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