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抱起狐狸撒腿就跑,往河岸那邊奔去,一邊跑一邊回頭看。
密密麻麻的劍雨,飛速向我們追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腳下生風,我跑的更快了。
一連跑了二十多米後,小狐狸在我肩膀上喊:“行了,不用跑了,水鬼再厲害也只能在水裡或者河岸邊逞強,遠離了河岸,她也拿我們沒辦法。”
我回頭,用手電筒一照,那些劍雨在我們身後五米的地方,一劍劍幻化成水珠,落到草叢上。
殺傷力沒有剛才那般大了,就像下雨一樣,劈劈啪啪的的把枯草澆濕。
我累的的癱坐在草堆上,氣喘籲籲,愁眉苦臉。
解開婉娘的怨氣,何其難,她剛才根本就是裝孫子,讓我上當。
玉髓雕像被毀,曲婆婆死了,她原形畢露了。
小狐狸從我肩膀上跳到手心,蜷曲的躺在我手心。
我小心翼翼的順著它的毛發,問:“怎麽了?小東西……”
“寶寶疼。”它聲音弱弱的說。
它纖長睫毛下沾著小淚珠,碧色眼珠子黯淡無比,看來那柄劍真的打到它身上,疼了。
我順著它柔軟蓬松的毛發,撫了撫。
“今天晚上可能要在這睡一晚了,明天再想辦法。”我對小狐狸說。
小狐狸病懨懨的嗯了一聲。
我從兜裡拿出雲南白藥噴霧,在它身上噴了噴,摸了摸它的小腿和小身子,也不知道傷在哪裡了。
隻得胡亂幫它塗了外傷的膏藥。
既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晚上,我便站起來,往河岸走,取自行車頭的帳篷。
我警覺的再度回到河岸時,河岸風平浪靜,囂張瘋狂的婉娘好像不見了,那小女孩聲音也消失了。
卻聽見一對蒼老的聲音,在河面上破口大罵。
一老頭的聲音,氣急的大罵:“你這個養不熟的東西,爹娘為了把你送走,把全部家產都變賣了,如今你佔著沅江害人,我當年怎麽養了你這麽個不孝子。”
而後是一個老婦人,在斷斷續續的哭:“婉兒啊,你未婚有子,我和你爹頂著全村人的白眼,把你送出去,就是為了你堂堂正正的做人,不是讓你害人的,放過沅鎮吧,這個鎮子已死了兩百年了,你不為你爹和我著想,為了婉翠想,她才多大……”
“她把我們接來,就是為了看她怎麽害死鎮上的人,說什麽玉髓壓製,曲婆婆的管教,那都是借口,借口……一百年,幾百年,一千年,都守著這口江嗎?不斷的害死人嗎?”
老婦人斷斷續續的哭泣道:“婉兒,你聽你爹一句勸,放過這個鎮子,鎮民和路過的人,何其無辜,你還要害人害到什麽時候?”
許久後,江面上婉娘哭泣聲:“爹娘啊,婉娘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除了佔著沅江,我已沒有別的路了,下了陰間,大人是不會放過婉娘的,定會打入十八層地獄的,我不能讓婉翠跟我下十八層地獄受苦。”
老頭子的聲音氣急敗壞道:“下了十八層地獄,受幾百年的刑罰,你還有個希望和奔頭,佔著沅江,遇到比你強的厲鬼和道士,你除了魂飛魄散,沒別的後路,你可要想清楚,這世上可不只一個曲婆婆。”
“婉兒啊,你爹和我當年為了逃難,寧願死都不吃人肉,放下執念吧,放過沅鎮和沅江吧。”
婉娘沒有再出聲。
江面上,平靜的有些可怕,我也沒聽見其他聲音了。
我想,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婉娘雖頑固和瘋狂,她上面還有爹娘,古人是最孝的,可以通過她父母尋找突破口。
我把帳篷取回來,搭上帳篷。
將包裡的方便麵和礦泉水拿出來,用小鍋子盛好。
附近尋了一些乾柴,用三個小石壘起一個小小的灶台,小狐狸就躺在我旁邊,窩在毛巾墊的小床上。
我把方便麵煮沸,放上火腿腸和調料包,翻了翻。
這時,一道陰陰的風刮過來,差點把火吹滅。
小狐狸立即警覺站起,全身毛發豎起來,一雙碧眼充滿蕭殺之氣,盯著草叢後面。
我伸手順了順小狐狸的毛發,問:“怎麽了?”
它聲音很小:“剛才那一對老鬼,在草叢後。”
我把它抱在手心裡,衝著草叢,大聲說:“出來吧,二位老人家。”
草叢後慢慢出現兩個人影,他們年紀都過六十,瘦的皮包骨頭,頭髮蓬松混亂,衣衫襤褸。
身後跨著小包袱,手裡拄著拐杖,腳上穿草鞋。
草鞋破損的厲害,滿面風霜,風塵仆仆的樣子,很像古時逃難的難民。
他們兩老眼睛,散著紅光,直盯盯看我的小鍋子。
先是老婦人開口了:“老伴啊,這是什麽吃的,好香,還有股牛肉味呢。”
老頭子眼睛看我碗裡的面,直言口水:“我已經兩百年沒吃過面了,早就忘了面的味道。”
“是啊,咱們當年逃難,泥土都吃不上,要是能嘗一口這面,老頭子,我也不枉跟你了苦了大半輩子。”
老婦人垂首,手背輕輕抹了下余淚。
老頭子見狀,挽著老婦人,拄著拐杖小心翼翼的走到我面前:“小姑娘,能讓我老伴吃口面湯嗎?”
我點頭,從包裡又拿出兩碗面,把面和調料放進塑料袋裡,把紙碗空出來,煮熟的碗面分別倒進兩個空碗裡,均上面湯,把塑料杓子插上。
放到火堆的另外一端,微笑和善的對他們說:“吃吧,兩位老人家,要是不夠還有。”
我把剛才倒出來的兩碗面,合上水重新煮上。
兩個老人許是餓死的,見到面,立即走上前,盤坐在火堆對面,雙手顫抖的捧著碗面,沒有食用,而是聞著面冒出的香氣。
老婦人咧嘴笑:“老頭子,好香啊,是牛肉面呢。”
老頭子端面的手一隻都是抖的,“老伴,面裡還有腸呢,在咱們那個年代,火腿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我微笑的著對他們說:“二位老人,慢慢吃,我還煮呢。”
老婦人吃到一半,突然放下紙碗,偷偷的轉頭擦著眼淚。
老頭子跟著放下碗,小聲的安慰她:“別哭了,這姑娘心腸好,咱們是托了她的福,才吃上一口面。”
“老伴啊,我是為婉兒心寒啊,小姑娘心腸這麽好,婉兒不給她過河,還要殺了她,咱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