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三的馬車去太守府的話，必須要經過那條小吃街，而坐在車裡的龍三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會跟南風擦肩而過。

  南風也想不到龍三從自己身後過去了，當時她正在侍候皇帝吃牛雜呢。

  皇帝吃牛雜都吃到撐了，又出了一身汗，於是又有跟南風相處的理由了：“太飽了，去散散步吧。”

  “是，陛下，”南風便又帶著皇帝在城裡逛著。

  既然是要南巡，總不能一直出去吃吃喝喝，也要體恤民情才對，南風就提議皇帝去一去以前收容難民們的場所。

  那場所不在省城的繁華地帶，需要走好長一段時間才到，於是穆禎又找到了一輛馬車。

  “聽說你以前給難民們捐過銀兩，”皇帝看著南風說。

  這馬車是臨時找來的，車廂裡面比較狹窄，而裡面又點了紅色的燈籠，氣氛看起來很曖昧。

  “也沒有捐多少，盡一些本份而已，”南風淡淡地道。

  皇帝笑了笑：“但是這真的很難得，你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

  他用的是“女人”，而不是“女子”。

  南風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陛下過獎了，”南風說完便轉了一個方向，然後打開車簾看著外面。

  但兩邊都是巷子，有些民宅外面亮著燈籠，有些沒有，這邊不是鬧市，也沒有什麽行人了，所以並沒有什麽好看的，但南風卻是不想轉過身跟皇帝相處。

  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皇帝今晚有一些不尋常。

  兩人以前一直保持著不鹹不淡的關系，他是君，她是臣，他們一直用這種方式製約著彼此的。

  “南風，你怕朕？”皇帝又道，也不管她是不是在看風景，反正她總能聽到他的聲音的。

  南風隻得把窗簾關上，再回頭看著皇帝：“陛下何出此言？您是天子，百姓們對天子懷有敬畏之事是應該的，就像……敬畏神明一樣。”

  可皇帝卻是頓了頓，再問：“若朕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呢？”

  南風心想，若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那他們現在就不會坐在同一輛馬車裡了，她會分分鍾走人。

  “陛下，沒有這樣的假設，是天子就是天子，千萬不要降低了地位。”

  但皇帝依然逼問道：“若朕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呢？”

  “……”南風選擇不回答。

  “你對上回狩獵的事情依然懷恨在心，對嗎？因為我沒有處罰德妃，”皇帝問。

  “並沒有，”南風剛說完，就很不適時地打了一個噴嚏，再用衣袖擦了擦鼻子。

  “你瞧，還說沒有，都打噴嚏了，聽說打噴嚏代表你在心裡詛咒，你詛咒的人就是朕吧？”

  打噴嚏是代表自己被人詛咒吧？

  南風看著皇帝的臉，他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挺認真的樣子。

  “陛下，德妃是您的妃子，你不處罰，就不處罰便是了。”

  “所以，你心裡還是在怪朕的，”皇帝道。

  南風覺得這話題似乎又繞回去了，“朕下，這個問題沒有意義，難民宅就要到了，我們準備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