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斛的眼眸緊緊的縮了一下，似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

  “我愛上了魔界公主？”他搖頭嘖嘖了兩下，“雪瑤，我說你這腦子裡裝的是漿糊麽？”

  他是挺喜歡龍飛煙的，但那絕對不是愛，他只不過是古代的太久，將龍飛煙的當成一個有趣的玩伴罷了，怎麽到了雪瑤的眼裡就成了愛上？

  可笑至極！

  他將目光轉向龍飛煙，想要看看這丫頭聽到這個笑話，笑成什麽模樣，卻驟然發現龍飛煙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半點血色都沒有，幾乎可以與冬日的雪花媲美。

  他倒是被嚇了一跳，然後憤憤不平的想到，就算是這個笑話很好笑，丫頭也不至於被他愛上她的笑話給嚇成這樣吧！

  難道他就這麽上不了台面，配不上她麽？

  “是嗎？”雪瑤挑眉，冷冷的說道：“若是你不是愛上她，怎麽會容許，她自由進出你的位面空間？”

  頓了一下，雪瑤似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杜斛，咱們都是來自虛無大陸，如今又都在魔界，自然應該互相照應。不如咱們二人聯手，我取聖果，你娶魔界公主，各得所需，如何？”

  雪瑤果然不同凡響，這麽多年不見，這蠱惑人心的功力可是一點都沒有下降啊。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在你吸食第一個魔界少女的血液之時，你就跟我不是一路人了。”杜斛懶得再理會雪瑤了，如今的雪瑤早已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再不是當年的雪瑤了。

  “我吸食魔界少女之血何錯之有？”

  雪瑤見杜斛冥頑不靈，怒氣橫生，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樣子，本該是一頭青絲卻變成了一頭白發，臉上布滿戾氣。

  就連遠遠站著的南宮問天和龍飛煙，都為這陰寒的戾氣吃驚不已。

  “墮落了就是墮落了，一點悔意都沒有嗎？”

  “我為何要悔？我是虛無大陸的神，生而尊貴，這些魔界少女能延緩我的生命，是她們的榮耀。”

  雪瑤抬頭看向月光，那裡，有著數不清的紋路，似是昭示著每一個人的生命，“杜斛，你敢說你的手裡沒有魔界之人的血嗎？”

  神界與魔界一向是死對頭，從來都是征戰不休，彼此之間手中都沾滿了對方的血。

  “有。”杜斛坦然說道，“戰場之上，我殺敵，是身為戰士的本分。但是你以無辜少女為食，我們不同。”

  深深的看了雪瑤一眼，“那些少女，即使身為魔界之人，但不該死，真正該死的人是你。”

  “既然如此，那麽就手底下見真章，你一心要替魔界出頭，讓我們一戰。”

  兩人擺開架勢，氣勢碾壓了一切，南宮問天護著龍飛煙，遠遠的看著這一切。

  手中的力道像是沒有一樣，杜斛驚訝的看了一眼雪瑤，卻見她口中噴濺出來的血液落了杜斛滿身。

  “你怎麽，不還手？”杜斛很驚訝，伸手接住雪瑤，緩緩落到地上。

  “有意義嗎？我不覺得自己錯了，只是活得太累了，現在，我死了，也就解脫了……哈哈，追求了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麽？”

  雪瑤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後化作點滴星光，消失與天地之間。

  這種場景之下，杜斛竟然哭了，眼角的眼淚透明的不真實。

  等到龍飛煙和南宮問天跑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已經變回了平時的模樣，衝著龍飛煙沒心沒肺的笑了笑。

  “我也累了！”

  龍飛煙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南宮問天靜靜地在她身邊陪著。

  天上的星光漸漸隱去，東方慢慢映出了日出特有的魚肚白，這一夜過得非常快，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天亮。

  在第一束陽光落在大地上的時候，杜斛突然癱軟在地上，臉色慘白，嘴角笑的無力。

  “原來也到了我該解脫的時候了！”

  “你說什麽呢，沒事，一定沒事的。”龍飛煙握住他越來越涼的雙手。

  有些慌亂，她感覺，這樣的杜斛，沒有了笑容的掩飾寂寞，竟然令人心疼。

  “到底是為了什麽？虛無之神，一生都撲在這上面，誤了浮士驕陽，錯過了人間萬象，還不如做個凡人，寥寥數十年，也好。”

  “不，沒事的，相信我，沒事的。”

  “小丫頭，好好活著吧，人生那麽短，別蹉跎大好時光。”杜斛感傷的說道。

  今天的早晨好像格外的安靜，他怎麽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了呢？也許是因為太早了吧。

  “噗通。”

  身旁的南宮問天，竟然也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龍飛煙突然睜大了眼睛，不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樣，一定不是，是她想錯了。

  龍飛煙不斷地給自己暗示，但是，現實還是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和杜斛一樣的症狀，南宮問天的身體在慢慢變冷，體內蘊涵的能量在消散，突如其來的意外，龍飛煙感覺，這好像一場夢一樣，只不過是有點刺激的夢而已。

  “沒事兒，別哭。”

  臉上涼涼的，那是自己哭了嗎，龍飛煙不知道。

  “你別嚇我，問天，說好了一起走到白頭的，你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空蕩蕩的山谷，回應龍飛煙的只有回音，南宮問天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的分散，意識變得薄弱，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還是終於到了要回去的時候？

  可他想留下來，陪龍飛煙看遍這花開花落……

  龍飛煙哭的嗓子都啞了，最親愛的人，就那麽憑空消失在了自己面前，這個意外來的猝不及防，打的一個措手不及。

  怎麽會這樣？

  南宮問天怎麽會突然變得透明，怎麽會就那麽突兀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不是真的！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不信，不信南宮問天會舍得丟下她離開。

  似是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龍飛煙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再也支撐不住的昏了過去。

  “煙兒……”

  魔王急速將龍飛煙抱在懷中，神色從未有過的混亂……

  ……

  吸血狂魔伏誅，魔界上下歡慶，而在這歡喜背後，魔界眾人卻不知，剛剛回歸的魔界公主竟悄然消失了！

  只有氣勢磅礴的魔王，仰望著寂靜的星空，歎息。

  “煙兒，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