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巴上機械地答應著，可思緒混亂的讓她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直到聽筒裡傳來通話結束的提示音，才讓她身體猛地一顫，就像是魂魄歸了位一樣。

  即刻扔了手機，掀被子下床，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往上穿。

  那手一直在抖。

  

  醫院很靜，那種寒冷就像是從內滲透出來似的恐懼，長廊上，腳步聲撞擊在兩壁，如此清脆的慌亂。

  病房門打開，卞芯守著成默，只有她一個人守著成默，成默身邊只有她一個人。

  水翎羽的眼淚就那麽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

  “成默，小羽來了。”卞芯啞著喉嚨，眼睛因為流淚都是紅腫的。

  床上已經氣若遊絲的成默微微張開眼睛，只是如此就像要耗盡他的氣力。

  水翎羽立刻上前，怕他看不見自己，就緊貼著病床，輕聲喚他：“叔叔……”

  “小羽……”成默吃力地吐出兩個字，眼神已經在渙散了，但是還想去抓住什麽，手指動了下。

  水翎羽主動一把握住他的手：“叔叔，我在這裡……”

  “對不起……”

  “……為什麽說對不起？”水翎羽唇瓣張了張，問他。

  成默卻不說了，眼珠子轉動，吃力地將視線聚集在水翎羽的臉上，這可是他唯一牽掛的人。

  以後他不在身邊，她會有怎樣的生活？會不會被人欺負？會不會……好多的會不會，卻說不出來……

  只是嘴巴無聲地張了張，只有卞芯知道成默的苦、難，用手緊緊地捂著嘴將哭聲阻止在喉嚨裡。

  “叔叔，你想說什麽？不管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水翎羽哽咽著問。

  “沒有……女兒在身邊就夠了……”成默低弱地張口。

  “那叔叔的女兒在哪裡？我去找她，我一定會找她回來的！”水翎羽不斷向成默保證。

  “不用了……”

  “叔叔……”水翎羽還想說什麽，她的手一緊，那是成默反手握住了她，用著力。那瘦到脛骨的手用力到似乎要將自己給勒斷。

  水翎羽驚懼地看著……看著他用力，看著他松手，看著那隻手墜落下去……

  水翎羽的手還舉在那裡，轉過臉，成默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成默！成默！成默……！”卞芯朝成默撲過去，悲痛欲絕。

  水翎羽立在床邊，愣愣地看著，淚水從眼瞼湧了出來。

  默默地轉身出了醫院，走至大門口的時候，在台階上坐下，看著那深黑的夜，還有那漫天的繁星。

  就算仰著臉，淚水還是從眼角處滑落下來，匯成悲傷的河流……

  有人說，人死後就會化成星星，那麽此刻的天際是否多了一顆？

  是哪一顆……

  

  成默喪事的告別儀式就在卞芯選的那個墓地裡，牧師正在念送告別詞，就像禱告，卻無法讓人心安，洗滌不了心中的沉重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