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上還留著縫傷口的黑線，跟舞女的後胸杓一模一樣，是一道歪歪扭扭像蜈蚣一樣醜陋的刀疤。

  那刀疤讓男人的臉變得猙獰恐怖，小希嚇得大叫一聲，驚惶失色地躲到睿睿身邊大哭起來。

  “小希不要害怕，睿睿把他罵走。”睿睿氣乎乎地衝刀疤臉大喊叫，“壞蛋，大壞蛋，你走開，睿睿很膩害的，有種你把睿睿放開，我們打一架。”

  “有種”這兩個字，睿睿是從他爸爸那兒學的，現在派上用場了。

  接著他繼續說：“誰輸了誰就……誰就魂灰、魂灰……”“麻麻魂灰以後是什麽？”睿睿突然問我。

  我趕緊出聲，“魂飛魄散、灰飛煙滅。”這也是從他爸爸那裡學來的。

  “對，魂灰破散、灰灰煙滅。”睿睿說得很激動，小臉氣得鼓鼓的。

  看睿睿罵得口沫橫飛的，但刀疤臉始終無動於衷，徑直走到桌邊，在上面放了一塊麵包和一盒牛奶，還有一隻死雞，然後就走了出去。

  我看得著急，喊了過去，“喂，一塊麵包，盒牛奶，他們哪裡夠吃？快點再拿一份來，聽到沒有。”

  刀疤臉沒理我，石門關上了。

  “沒關系，我們一起吃，反正我也吃不完，睿睿多吃點，我可以少吃點，我不喜歡吃麵包，牛奶也不喜歡。”

  小希說著把麵包分成了兩份，小的那份放到嘴裡咬了一小口，再把大的那份放到睿睿的嘴邊，要喂他吃。

  睿睿看了一眼眼前的麵包，雙眼很暗淡，有氣無力地對小希說：“謝謝小希，你吃吧？”

  小希忙搖頭，“小希吃不完，還是睿睿吃吧？”

  睿睿看著麵包，小嘴“吧唧，吧唧”地動了兩下，把嘴裡的口水吞了吞，很勉強地張嘴咬下一口麵包，再困難地咽了下去。

  就吃了一口，睿睿就吃不下了，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

  “睿睿，怎麽不吃呢？”我心裡其實已經猜到他為什麽不吃了。

  睿睿偷偷地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死雞，只是一眼，馬上又低頭沉默不語了。

  小希又拿起牛奶喂他喝，他還是搖搖頭不說話。

  睿睿是想喝血了，可是那雞血能喝嗎？我估計喝了也沒用，我沒敢鼓勵他去喝那雞血，能忍先忍忍吧？

  站在高處好久了，我腰酸腿也麻，反正站那裡看著也沒什麽用處，還是下去想想辦法。

  “睿睿，小希，你們有事大聲叫我，我先下去了。”

  我說完，轉身尋找下去的落腳地，找著找著，突然發現地上空空的。

  乾屍到哪兒去了？

  在石洞裡的地上從左到右掃了一遍，全都沒有。

  “咯咯咯，咯咯咯……”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像是骨頭跟骨頭摩擦的聲音。

  聲音很近，似乎就在衣櫃下面，我低頭一看，支撐身體的手一滑，差點從上面掉下去。

  那具乾屍正往這邊爬來，已經來到衣櫃腳邊，她抬起了乾巴巴的臉，用看起來跟核桃差不多的皺巴巴的眼睛看我。

  然後朝我伸出了她枯瘦青黑的乾皮手，嘴巴張得大大的，喉嚨裡發出極其低沉且嘶啞的聲。“啊——”叫的時候渾身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