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其實很想問他，你是不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說不出口，把他害成這樣的人，是他的親人，他沒辦法當作毫不相關。

  直到凌想也出去了，幫他把門關上，當世界再一次恢復了平靜，當周圍的一切都安靜的像是在做夢的時候。

  夙聿才低下頭，微閉了眼睛。

  乾澀的眼角，猛的墜落了一滴，晶瑩的淚。

  ——

  寒鏡一路把小血拎回了鬼域，一路上沒跟她說一句話。

  “娘，娘……”小血可憐巴巴的叫著，寒鏡連一句都沒應。

  “娘，小血錯了，小血再也不亂跑了，小血也不亂找爹爹了，你別生小血的氣了，小血真的知道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小血的小胖手揪住寒鏡的衣服，晃呀晃，晃呀晃的。

  寒鏡卻是坐在椅子上，跟沒看見她一樣，雙目空空。

  “娘，娘……小血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是生氣，你，你就打我好了，我不疼的……娘……”小血蹭到寒鏡的腿上，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親：“娘……你別生小血的氣了好不好……小血保證，真的沒有下一次了……”

  寒鏡微眯了眼睛，隱去心底即將要溢出的疼，才按住了小血的小身子，讓她坐到自己腿上坐好，目光跟她對上，嚴肅又認真的跟她說道：“小血，娘要跟你說一件事情，你好好聽著。”

  小血乖巧的點了點頭：“只要娘不生小血的氣，你說什麽小血都聽著。”

  寒鏡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望著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略有些失神：“乖。”

  過了片刻，她才開口道：“小血，娘知道你很想要找你爹爹，但是你得知道，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事情，是你暫時辦不到的。就像是你現在這麽高，”

  寒鏡伸手比劃了一下，然後又比了一個更高的高度：“然後你想在現在，長成這麽高，你覺得這可能嗎？”

  小血懵懂的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你得要很長時間才能長這麽高，等你長到這麽高的時候，你就能去找你爹爹了，到那時候，你就能找到他了。所以現在，你先不要急著去找他，你明白了嗎？”

  小血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望著寒鏡，思考了好一會兒，問道：“那我們今天見到的那個，是我爹爹嗎？”

  寒鏡……

  “等你這麽高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你爹爹是誰了，你現在以為的認為的那些，都不是你爹爹。懂了嗎？”是你爹爹你也不能認，爹是能亂認的嗎？寒鏡真是想知道，到底誰把這熊孩子的心生的這麽大！

  小血點了點頭，內心有點兒小小的憂傷。

  她也想長那麽高的呀，可是，她都長了好幾年了，才長了這麽高，她要再長多長時間，才能長得跟娘親比劃的那麽高呢？

  “娘，是不是我長高了，就真的能見到爹爹了呢？”小血仰起頭，有些小小的失望，但仍然是充滿了希冀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