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熙說著，對顏紫薇道：“大姑，你看我多心疼我大姑父，別人都吃一顆藥，我給他兩顆！”

  顏紫薇眼睛一翻，又昏了過去。

  顏小熙推開門，若無其事地問馬七娘，“今兒做的什麽好吃的？”

  馬七娘笑著答道：“清蒸了一尾鱸魚，炒了一個素炒卷心菜，一個宮保雞丁，還有一個燉排骨。”

  她頓了一下，又道：“大小姐剛過來了，在屋裡等您呢。”

  顏小熙點點頭，徑自回了自己的院子裡，果然見到顏小芳正在這裡坐著。

  見到她回來，顏小芳的臉先紅了，她瞄了一眼軒轅逍，訥訥地道：“二妮子……”

  顏小熙對軒轅逍道：“你先進淨房梳洗吧。”

  等軒轅逍繞過屏風，進了淨房，顏小芳這才壓低了嗓音道：“二妮子，這是怎麽回事？爹怎麽……”

  “這還用嗎？”顏小熙沒好氣地道。“爹讓人給喂了藥了！”

  “啊……”顏小芳怯怯地低下頭，“二妮子，你還怪我是不是？”

  “是！”顏小熙聲音冰冷地道。“從今往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你在宋家不管受了什麽委屈，也別上我跟前哭來！我要是再管你那些破事，我顏字倒過來寫！”

  “二妮子……”聽到她居然說出這麽決絕的話，顏小芳不由得大急。

  “行了，我要吃飯了，你走吧！”顏小熙轉身進了淨房，自顧自地打水梳洗。

  吃過午飯，她去藥房裡抓了一服藥，把馬七娘叫了過來，“你馬上帶著家裡的丫鬟婆子，準備納妾需要用的東西，再打發人去‘秋雪軒’候著，裡邊完事的話，你打發人把這‘避子湯’煎好，給嶽木蘭灌下去。。”

  馬七娘點點頭，接了藥，轉身走了。

  顏小熙來到書房，徑自打發丫鬟叫了孟管家和馬房的小廝進來，“大老爺出去賭錢，都是誰跟著？”

  孟管家道：“不一定，看大老爺出門的時候是誰的班，趕上誰就是誰。”

  顏小熙低著頭，纖細潔白的手指捏著茶杯蓋子，精致小巧的指甲泛著淺淺的粉紅色澤，聲音慢悠悠的，不過聽在家中奴仆耳中，卻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那大老爺這次欠錢的是哪家賭場？”

  “滿記賭坊！”一個小廝戰戰兢兢地開口道。

  顏小熙抬眸瞥了他一眼，“知道誰的本錢嗎？”

  那小廝小聲道：“聽說，是‘離親王府’的本錢！”

  顏小熙沉默了一會兒，扭臉看向軒轅逍，“你這些哥哥們到底有多窮？怎麽一個兩個的都開賭坊？”

  軒轅逍淡淡一笑，“‘滿記賭坊’說是我五皇兄的本錢，倒不如說，是他府上的門客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邊開的買賣。”

  顏小熙冷聲道：“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是！”下人們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出去了。

  軒轅逍好笑地問：“怎麽？打算把滿記也拆了？”

  “拆？”顏小熙呵呵一陣冷笑，忽然站起身，嬌俏的容顏上覆上一層冰寒的神情，狠聲道。“我要這京城之中，再無一家賭場！”

  ……

  傍晚——

  日暮夕陽之中，“秋雪軒”內張燈結彩，卻並無什麽喜慶的意思。

  “奶，這是給我爺納妾，你身為我爺的正妻，怎麽能板著臉呢？來，笑一個！”

  顏小熙站在堂屋裡，“語重心長”地勸解顏七奶奶。

  顏七奶奶在丫鬟婆子的強迫下，坐在主位上，身上是一襲極為喜慶的大紅色衣衫。

  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卻和她身上的衣裳顏色表現出來的喜慶完全相反，半點小模樣都沒有。

  她臉上不但沒有半點笑模樣，而且還哭哭啼啼的。

  顏七爺則是一身新郎倌的衣裳，同樣哭喪著臉坐在主位上，今天鬧的這一場，他可算是把臉全都丟光了。

  顏北曜、何金玉、顏北武、顏紫薇、朱青雲幾個人，也全都是垂頭喪氣的樣子，坐在兩旁，大氣都不敢吭。

  尤其是朱青雲，眼睛都腫了，顯然是運動過度。

  顏紫薇的兩隻眼睛哭得像個爛桃似的，這會子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七娘，放鞭炮，請新人……”顏小熙大聲吩咐馬七娘做事。

  不一會兒，院子裡便響起劈裡啪啦的鞭炮聲，兩個婆子打西裡間裡攙扶出一襲桃紅色衣衫的嶽木蘭。

  嶽木蘭整個人別提多憔悴了，面容浮腫，走路的時候腿都打顫，若非是有兩個婆子強拉著她，她一步都挪不動。

  那兩個婆子把她拖到顏七奶奶跟前，按她跪下。

  小丫鬟捧來一杯茶，一個婆子把茶接過來，遞給嶽木蘭，“請嶽姨娘給老夫人奉茶！”

  嶽木蘭形如枯槁地將那碗茶接了過來，然後雙手捧給顏七奶奶。

  她壓根就不想給顏七爺做小妾，但是顏小熙卻告訴她，不給顏七爺做妾，就剝光她身上的衣裳，把她丟出府去。

  她知道，顏小熙絕對能做得出來這件事情，現在丟人，只是小范圍的丟人，可若是被光著身子被丟到大街上去，那她就沒有活路了。

  她想活著，她不想死。

  所以，她只能乖乖地聽話。

  她終於開始後悔，她不該聽信他們給她畫的大餅。

  她終於知道，這個家，誰說了算！

  顏七奶奶憤然接過那碗茶，也沒喝，只是重重地丟到一旁的桌子上，茶碗裡的茶湯濺了出來，打濕了桌面。

  馬七娘手上托了個托盤，托盤裡是一根赤金的佛手簪子，她將簪子捧到顏七奶奶跟前，笑道：“請老夫人給嶽姨娘戴簪。”

  顏七奶奶胡亂地抓起那根簪子，往嶽木蘭腦袋上狠狠地扎了過去。

  尖銳的簪子刺破了嶽姨娘的頭皮，嶽木蘭疼得吸了一口氣，卻沒敢喊疼。

  顏小熙咯咯笑著：“爺，你老今天納妾，好歹也高興高興，你沒看王爺都在這觀禮了嗎？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咱們軒轅王朝，也沒有誰們家納個妾，能請個王爺來觀禮的。”

  軒轅逍哭笑不得地瞥了一眼顏小熙，閉上嘴巴沒說話。

  雖然顏小熙的報復荒唐到了極點，若是傳出去，恐怕會引來禦史們鋪天蓋地的參奏，但是只要她想想做，他就樂意幫著她，慣著她。

  說起來也沒有顏七奶奶他們這麽辦事的，一次次地欺負人，都欺負出花來了。

  如果不是顏小熙會武功，人又強勢，這會子坐在這裡的就是顏小熙的爹娘了。

  “來人哪，送老爺子和嶽姨娘入洞房……”顏小熙拍著手道。

  丫鬟婆子們過來，攙扶著顏七爺和嶽姨娘進了西裡間。

  “好啦！咱們家終於添人進口了！”顏小熙看起來好像特別高興的樣子，轉身離開“秋雪軒”。

  她才走，就聽到“秋雪軒”中傳出顏七奶奶撕心裂肺的哭聲。

  “這裡沒你什麽事了，你趕緊回家吧。”她把軒轅逍送了出去，然後來到主院。

  李梅英見她來了，有些臉紅，“二妮子，你來啦。”

  “娘，我爹呢？”

  “還睡著呢。”李梅英聽她提及自己的夫君，臉色更紅了。“我聽丫頭說，你……把嶽木蘭給老爺子做妾了？”

  “嗯！”顏小熙神情冰冷地一笑。“他們不是想給我爹納妾嗎？那就先給我爺納一個，他們要是再折騰，就給我大姑父也納一個。”

  李梅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娘不賢惠了，我怎麽這麽想笑呢？”

  顏小熙笑道：“您想笑就笑吧，這件事情，本來就好笑！”

  李梅英說著，又傷心起來，“我真是不明白了，我到底哪裡對不住他們？為什麽他們一回回的老找我麻煩？”

  “不過就是咱們沒有認命地讓他們予取予求罷了。”顏小熙冷笑著站起身。“我去表哥那接小雨回來。”

  她今天要鬧的事情太過分，不想讓年紀幼小的弟弟看到自己黑暗的一面，所以把他送到了葉穎川那裡，讓葉穎川幫她看著小雨做功課。

  她來到側院，此時已經掌燈了，暈黃的燈光搖曳下，窗邊映出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顏小雨童稚的嗓音打屋子裡穿了出來，“表哥，我困了……”

  葉穎川溫和地站起身，“那你就在我這裡睡吧，我去給你鋪床。”

  “可是我睡著了的話，我二姐來接我的話，我就沒有辦法回去了。”顏小雨的聲音很是糾結。

  葉穎川笑著道：“你要是睡著了，我就送你回去！”

  “可是表哥你這麽瘦弱，我二姐老是說我胖，萬一累到你怎麽辦？”顏小雨憂心忡忡。

  “你還知道自己長得胖，可真是不容易！”顏小熙接著話茬走了進去。

  就見葉穎川正站在一張架子床邊鋪床。

  如今天氣已經轉暖，用不著睡火炕，葉穎川便搬到了西裡間來睡木床。

  “表妹，你來了。”葉穎川笑著同她打招呼。

  “二姐……”顏小雨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打椅子上跳下來，啪嗒啪嗒地跑過來，衝她伸出兩隻小手求抱。

  顏小熙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對葉穎川道：“表哥，多謝你了！”

  “表妹太客氣了！”葉穎川笑著道。“小雨累了，你快帶他回去休息吧。”

  顏小熙衝他點了點頭，忽然開口問道：“表哥，這幾年可有心儀的姑娘？”

  葉穎川有些澀然地搖搖頭，“表妹，我暫時還不想考慮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