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熙趕忙道：“老夫人這禮我可不敢受，沒的折了我的壽。說起來，我也覺得，似老夫人這等人家，是做不出來這種沒眼色的事情的。肯定都是下邊的丫頭狐假虎威，打著國公府的旗號，看不起我們。如今話說開了，這滿天的雲彩也就散了。來人哪，肉都烤好了沒有啊？趕緊給老夫人送些過來，讓老夫人享用！”

  一個廚房的小丫鬟趕忙端了一隻剛烤好的烤雞過來，“二小姐，烤好了。”

  顏小熙拿出兩把手術刀，雙手上下紛飛，不一會兒，便將烤雞肢解開。

  隨後，她拿出兩條帕子，捏起兩隻肥碩的雞腿，分別遞給東老夫人和顏七奶奶，“兩位老夫人，一人一隻雞腿，別打架，這隻雞腿吃不飽，後邊還有呢！”

  東老夫人果真將雞腿接了過去，啃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雞腿香，是用了什麽香料了吧？”

  顏小熙笑道：“這香料是我自製的，裡邊有幾味中藥，老夫人喜歡這個味道的話，回頭我打發人，送幾包給老夫人，老夫人想吃烤肉了，便打發人烤來吃。”

  “哎呦……”東老夫人笑起來。“瞧我這沒出息的，又吃又拿的，親家姑娘別笑話我，我呀，自小就有個嘴饞的毛病，這幾十年了，也沒改好。”

  顏小熙奉承道：“老夫人您有福氣，自然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喝什麽就喝什麽。我們這小門小戶的，是比不了的。”

  東老夫人坐在這裡，陪著顏七奶奶啃了隻雞腿，便說乏了。

  顏小熙趕忙將她恭送進去，但是卻沒有立時回府。

  只是說兩句軟話，她是不會就這麽算了的，東國公府必須得拿出個態度出來。

  這邊正煙熏火燎地燒烤呢，就見東十一騎著快馬跑了回來。

  他一頭霧水地看著收拾東西的顏府眾人，納悶地問東國公：“發生什麽事情了？”

  東國公一拂袖，轉身走進府中，把東十一丟在了這裡。

  東家一位小姐過來，將事情的經過同他說了一遍，他的臉色頓時就漲得通紅，趕緊進了府。

  卻說東老夫人，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坐下後，冷眼瞅著跟著自己進來的東國公夫人，冷冷一笑道：“你如今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東國公夫人趕緊給她跪下，低眉順眼地道：“媳婦錯了，還請母親責罰！”

  東老夫人淡淡地開口道：“你既然已經知錯了，那就去祠堂裡抄寫一千遍家規吧！”

  “是！”東國公夫人也不敢辯駁，隻得應承了一句，轉身退了出去。

  東老夫人道：“世子妃呢？”

  東國公世子妃趕忙上前，“祖母，我在呢！”

  東老夫人有些不耐煩地道：“趕緊去把十一媳婦的陪房給人家送出去！”

  “這……”東國公世子妃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祖母，現在……還放不得！”

  東國公夫人眼睛一眯，一股無形的威嚴散發出來，“怎麽回事？”

  東國公世子妃趕忙跪下道：“祖母恕罪，是這麽回事，昨兒晚上，有幾個十一弟妹的陪房打算偷溜出府，被府中的侍衛抓了，照規矩，讓刑房的人打了十個嘴巴子。現在臉都腫著，若是叫那顏小熙看見，想必又是一場好鬧。”

  東老夫人似是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半晌沒有吭聲。

  屋子裡非常安靜，安靜得所有的人都不敢大聲喘氣。

  半晌，東老夫人才有些疲憊地睜開了眼睛，沉聲道：“不管怎麽著，今兒也把人送出去，最多把挨打的那幾個留下，好好安撫，多給些賞錢。再把十一媳婦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都叫回來，問清楚，是誰攔著顏小姐不許人家同十一媳婦說話來著，把人捆了，交給顏小姐處置。”

  世子妃聽了，不由得面露難色，“祖母，這樣一來，咱們東國公府不是叫人笑話嗎？”

  東老夫人頓時就急了，“難不成你打算讓那顏小熙一直住在咱們家大門口？你信不信，只要你一天不把人給她捆了送過去，她就能在咱家大門口一直過下去！”

  世子妃趕忙道：“祖母千萬不要動怒，我去就是了！”

  說著，她趕忙急匆匆地轉身跑了出去。

  東老夫人用手指著她的背影，“恨鐵不成鋼”地道：“這些個不成器的敗家子，自覺著家裡有幾個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須知要想站得直，自身就得正！”

  東國公趕緊跪了下去，“母親息怒，都是兒子不成器。”

  東老夫人身邊一個四十幾歲的標致婦人柔聲勸道：“老太太，快息怒吧，別氣壞了身子。這事都是十一不好，沒有早來回了老太太。”

  東老夫人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呀，別什麽事都往十一身上推，難不成你讓十一來找我告他嫡母的狀不成？還有你，我不信，這是你一點都不知情。你們這對母子呀，都精得不是地方。這凡事要以大局為重，你們光謹守著規矩，不敢招惹她，現在好了吧？惹出大麻煩來了吧？”

  那婦人趕忙跪下，“纖柔知錯了，還請老夫人責罰！”

  東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好！那我就罰你跟我去家廟裡修行一陣子！明兒就啟程！”

  “是！”那婦人自然不敢露出不悅的神情，很是高興地答應了。

  “母親要去家廟？”東國公聽到東老夫人的決定，不由得一愕。

  東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你是舍不得我呀？還是舍不得雲姨娘？”

  纖柔姨娘臉上頓時就是一紅，低垂下形狀優美的脖頸，沒敢吭聲。

  東國公讓母親擠兌了，便有些訕訕的道：“自然是舍不得母親，家廟那裡日子艱苦，母親年紀這麽大了，若是有個好歹，可叫兒子怎麽辦？”

  東老夫人沒好氣地道：“這話也就在我這屋子裡說說也就罷了，出了這個門，你可千萬別說了。要不然，我怕你叫雷給劈了！”

  “老夫人，可不好亂說話的，國公爺是最孝順你老的……”雲纖柔馬上嬌滴滴地同老夫人撒了個嬌。

  “知道啦，你舍不得他！”東老夫人面對雲纖柔的時候，表情很是溫柔，滿是寵溺的神情。

  這時，東十一打外邊走了進來，跪下給東老夫人請安，“給祖母請安！”

  看到東十一，東老夫人又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開口問道：“你回來幹什麽？”

  東十一戰戰兢兢地道：“是父親打發人把孫兒叫回來的，孫兒已經知道了，顏家來鬧事了。”

  東老夫人瞪著東國公道：“你呀，越來越糊塗了，他回來有什麽用？後宅的事情，你把他叫回來又能做什麽？”

  東國公趕忙道：“是兒子糊塗了，要不，趕緊讓他回去吧！”

  “回去個屁！”東老夫人惱火地飆了句髒話。“來都來了，再回去成什麽樣子了？十一，趕緊的，出去陪顏家的人吃烤肉去，記著，打府裡帶兩壇好酒過去。別帶果子酒，那些果子酒都是顏府的人賣出來的，家裡有百年的陳釀，拿兩壇子！”

  “是！”東十一馬上起身告退，按照東老夫人的指點去辦事了。

  ……

  撇開東國公府的老夫人怎麽同兒子鬧騰暫且不說，卻說顏小熙等人，正在大吃大喝呢，就見一群丫鬟婆子打東國公府裡出來了。

  這些人來到顏小熙面前，給顏小熙請安，“二小姐！”

  顏小熙一看，這些人便是自己給堂姐挑選的陪房，只是少了幾個。

  她不禁冷下臉來，“你們還有臉上我跟前來請安？臨走的時候我是怎麽叮囑你們的？叫你們好好伺候你們奶奶，你們做到了嗎？”

  這些人趕緊給顏小熙跪下了，一個婆子開口道：“二小姐，奴婢們真的是盡心盡力地伺候我們奶奶的。可是我們才一進東國公府，就讓人把我們叫去關了起來，後來就來了一位鄒媽媽，整天教導我們規矩禮儀。我們說我們學過了，她卻說咱們顏府的規矩不好，上不得台面，讓我們重頭學。天天讓我們腦袋上邊頂著碗走路，她不滿意，還不給我們飯吃。”

  東國公府的一個婆子便在一旁辯駁道：“這位媽媽，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們東國公府的規矩歷來都是這樣的，下人們進了府，都是要重學規矩的，可不單是你們這樣。可不好誤會了！”

  一個丫鬟翻著白眼道：“誤會？你說的輕巧！我們都告訴鄒媽媽了，我們的規矩都是好的，教給我們規矩的馬媽媽，那規矩可是跟著宮裡的嬤嬤學的，難不成，你們家的規矩比宮裡的規矩還大？”

  那婆子頓時就讓這丫鬟搶白得沒話說了。

  那丫鬟又對顏小熙告起狀來，“二小姐，奴婢們不放心我們奶奶，便商量著偷溜出去看看。結果偷溜的兩個人卻被守夜的婆子抓了，每人挨了十個嘴巴子，因為她們兩個臉腫著，世子妃不肯放她們出來。還每人賞了我們五兩銀子堵我們的嘴，說是不讓我們把事情告訴二小姐呢。”

  顏小熙一聽，居然還有這麽些事，忍不住目光凶狠地笑了笑，“好了，你們都起來吧，我知道你們受委屈了，回去以後，每人賞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