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妹妹，我們要個孩子吧。

  “靖之……”

  徐慕然也忍不住有些動容，卻還是勸道：“這樣風險實在太大，我怕到時候結果不好，你們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如果孩子檢查出來有缺陷，我就再做一次惡人好了，但若是百分之三十的機會落在我和妹妹身上呢？”

  方靖之坐直了身子，神色忽然之間變的肅然無比，他定定看著徐慕然，一字一句認真啟口：“我方靖之從不信神佛，但若讓我和妹妹誕下健康的子嗣，自此以後，我願意終生茹素，供奉佛祖。”

  徐慕然隻覺心驚肉跳，他們這些人和方靖之打小一起長大，最是知道他什麽性子，別說什麽上帝耶穌，就算中國人最忌諱的神佛仙長鬼怪，他也從不放在眼裡。

  徐慕然現在還記得，方靖之十幾歲的時候，和方老爺子鬧別扭，一氣之下把老爺子書房供奉的佛像都砸了。

  甚至還對暴怒的方老爺子道：若當真佛祖有眼，我媽生前吃齋念佛十幾年，怎麽佛祖不保佑她長命百歲，不保佑我哥哥平安長大？什麽狗屁神佛，我看和哄人錢財的騙子沒什麽兩樣！

  就是這樣一個無法無天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忌諱的二世祖，竟然會說出這些話，才讓徐慕然更是心驚。

  到底對妹妹的感情深到什麽地步，他才會性情這般大變？

  可是自古以來，都是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他們這樣的出身，看似錦衣玉食蜜罐裡泡著一般，實則哪有什麽自由可言，家族榮耀，名聲，像是張開了無形的網，捆綁的人死死的，再怎樣掙扎，也脫不開這個網的束縛，靖之和妹妹的事，總有一天藏不住，到那時，又會是什麽結果？

  妹妹她，已經被‘逼死’了一次啊。

  可靖之的性子，他決定的事，別說是他們這些哥們兒，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會動搖半分。

  徐慕然歎了一聲：“那妹妹呢，妹妹願意嗎？”

  妹妹……

  方靖之的眼眸緩緩望向遠處，他在這世上，怕是只有她能讓他生出這般多的困擾，卻又拿她毫無辦法。

  “她總會答應我的。”

  方靖之收回目光，說出這一句時，心中卻已酸苦難當。

  因為知道她愛他，她的心裡有了他，所以才能篤定，她不會拒絕他的要求，不管她心中，會有多苦多痛。

  麻醉劑的藥效過去，周楚楚從昏昏沉沉之中醒來，她躺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裡，空氣裡還充斥著藥水的味道，小腹深處隱約傳來尖銳的痛，她漸漸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雙手慌亂的去按小腹，可那裡和之前一樣的平坦，她不知道孩子還在不在。

  其實在知道懷孕的時候，她已經谘詢過她的私人醫生，那一夜她和方靖之都喝了酒，而方靖之與她，都服了藥，因著擔心他服藥後她會承受不住，所以她才在那售藥給她那人的建議下，也服用了小劑量的藥物，而這藥中的成分，對胚胎傷害很大。

  她很歡喜她有了身孕，可她更怕的是將來她生出一個不健全的嬰兒。

  但這孩子是自己決定不要和他殘忍殺死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

  周楚楚靠在床上，屈辱，悲憤，痛心，絕望，交織在一起，層層疊疊的席卷而來，她心頭生出萬念俱灰的情緒，有那麽一瞬，真的想，不若就這樣放棄好了。

  可轉念想到方靖之為什麽會這樣殘忍決絕，還不是因為他捧在心尖子上的那個女人，這口氣，她卻又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了。

  方靖之推門進來，看到醒來，嘴角似乎翹了一下，他的眼眸深處流轉出沉暗的光芒，緩步走到她的床邊，坐下。

  “孩子是不是沒了。”

  周楚楚平靜的詢問，方靖之微微頷首，周楚楚苦澀一笑：“我從來都知道你的心有多狠，但是如今看來，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之前和你說過，打掉孩子，你還是我的太太，你想要孩子，我自然也會再給你一個孩子。”

  周楚楚猝然的抬起頭來死死盯著他看：“方靖之，你是想讓我為別人養兒子嗎？”

  方靖之眸色深沉：“你自然可以選擇拒絕。”

  周楚楚抓起枕頭狠狠往他身上砸去，她氣的全身都在抖：“你把我當成什麽，你把我當成什麽了！因為愛你我就要低人一等，因為愛你我就要這樣被人糟踐？”

  “你沒資格這樣說，因為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是你自己選的低人一等，是你自己選的被人糟踐，如果你嫁一個愛慕你的男人，你自然是被捧在掌心裡，但你偏偏想不通。”

  方靖之的語氣連一絲一毫的波瀾起伏都沒有：“你也可以把這所有的事都和你爺爺和盤托出，也可以選擇，什麽都沒發生，這孩子還在你的肚子裡一樣，周楚楚，和婚前一樣，選擇權我交給你。”

  周楚楚雙手緊緊的攥著身下的床單，氣到了極致，絕望到了極致，可心臟的最深處，還是藏著一絲的不甘和割舍不下。

  她這樣高傲的性子，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不會罷休，更何況，和盤托出？

  把她的傷疤***裸的掀開給世人看，要人們都知道她這錦繡輝煌的姻緣實則內裡早已斑斑駁駁破敗不堪？

  她丟不起這個臉。

  可忍下來，等著他將外面的野種帶回來，佔據她孩子的名分和地位，然後她再被當作一個棄子？

  周楚楚驀地收緊了掌心，她會忍下來，忍到她把那個賤人揪出來，忍到方家不得不仰仗周家那一日，忍到方靖之不得不求他們周家那一日，到那時，她受的這些屈辱，她都要百倍的還到他的心頭肉身上，她也要他嘗嘗，這痛徹心扉的滋味。

  周楚楚想到京城前一段的風波動蕩，真以為方家好命在他們家的提醒下逃過一劫，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她唇角緩緩的溢出笑，再說了，方家可不是只有方靖之這一個兒子，據她所知，方家的私生子裡，可是還有一個被方老爺子另眼相看的呢。

  她倒是要瞧瞧，真到了走投無路，前程利益都要保不住的時候，到底是外面的女人重要，還是她這個能讓他飛黃騰達的妻子和嶽家重要。

  那一個‘好’字，含了血和淚，隻他或許永遠都不知道，一個女人被傷到了極致，又會怎樣的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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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如錦。

  他回來時，已經是深夜。

  方晴的房間已經是一片漆黑，方靖之在樓下抽了幾支煙，方才緩步上樓。

  推開臥室的門，昏沉沉的視線裡，他只看到床上單薄的起伏，走過去，看到她側躺著，眉宇微微的蹙著，煙灰色的枕上，有著斑駁的幾片濕痕。

  他想要伸手為她撫平皺著的眉毛，卻又怕身上的涼意驚到她，終是忍住。

  起身去了盥洗室，洗浴後出來，她已然換了睡姿，睫毛幾不可見的輕輕顫著，他知道她大約已經醒了，只是不想看到他。

  掀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下來，如以往那樣，從後面抱住她，察覺到她整個人在瑟瑟的顫，他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親吻她雪白的肩，她掙了一下，沒有能夠掙開，他的大掌箍著她的細腰，卻箍的更緊，她的身子貼著他的，漸漸的，整個後背都灼燒了起來。

  “妹妹，我們要個孩子吧。”

  他的唇滾燙的貼著她的頸子，最極致情濃的時候，他在她耳畔低低的呢喃。

  方晴整個人倏然的一顫，原本瓊漿一樣快要融化的身體一點一點的變的冰涼，她睜開眼，看到他眼底沉沉的認真，她的唇角哆嗦著，有淚珠飛快的凝聚然後落下來：“為什麽。”

  她輕聲的問，曾經他毫不猶豫的要殺死他們的孩子，為什麽這麽短的時間裡，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低頭，溫柔的親吻她的額頭，將她額上柔軟的頭髮拂開，他從她的額頭一直吻到她的唇，然後，他含吮著她的唇瓣，在繾綣的親吻之中，說出他曾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啟口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