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爵墨側眸，看著顏汐若滿臉期待的樣子，他突然松開了緊握著她的小手，菲薄的唇勾勒出嘲弄的弧度，“你覺得呢？”

  一聽到他這種怪怪的口吻，顏汐若就明白過來，他壓根沒想起以前的事。

  不過，他能在沒想起以過往記憶的情況下，還能霸道的對莫琳說出她是他的女人，顏汐若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她想要重新握住他的大手，他卻邁開步伐，快速朝安檢口走了過去。

  顏汐若歎了口氣，胸腔裡那顆心被他弄得忽上忽下。抿抿唇角後，她快速追了上去。

  ……

  上了飛機，顏汐若在靠舷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夜爵墨在她身邊。

  兩人一路過來，他都沒有跟她說一句話，臉龐輪廓一直顯得凌厲緊繃，她看得出來他在生氣，但是不太明白他在氣什麽。

  他系好安全帶後，低頭看報紙，顯然沒有和她交流的意思。

  他淡然自若，可以視她為空氣，但是她卻不行，尤其是早上他主動親了她之後。

  她抬起素白的小手，輕輕戳了下他的手臂，“你什麽意思啊？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嘛！親了人就不想認帳了？”

  他將報紙放在腿上，轉過臉，幽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很想我恢復記憶？”

  “我肯定想你恢復記憶啊，現在的你，對所有人和事都沒有印象，你自己也會覺得很難受不是嗎？”

  他的眉眼沉了沉，“要是我想不起來呢？”

  顏汐若主動將手覆到他的手背上，對她嫣然一笑，“不會的，一一說了，只要你停了藥，就會慢慢想起一切的。”

  夜爵墨甩開她的手，收回視線，不再看他一眼。

  顏汐若看著他線條冷峻又緊繃的俊臉，秀眉蹙了蹙，“你總是這樣，心裡有什麽不愉快直接跟我說不行嗎？”

  身邊的男人不打算和她交談，疊好報紙，戴上耳機，將座椅調低後，閉目小憩。

  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顏汐若也懶得自討沒趣，幾分鍾後，她又心軟的叫來空姐，要了條薄毯，輕輕地蓋到了他身上。

  頭等艙很安靜，顏汐若看了會兒電影后，睡意襲來。

  她的呼吸變得均勻後，原本她以為睡著了的男人，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眸光漆黑幽深的朝身邊的女人看去。

  她的側臉，白皙，恬靜，美好。

  只是秀氣的眉宇間，隱隱含著一絲疲憊。

  其實，他對她已經有好感了吧？

  早上那個吻過後，他將近衝了半個小時的冷水澡，身體裡那股燥熱感才慢慢消彌。

  可是，令他難受的，是她和他親吻後，額頭抵著額頭時，她看著他的眼神，像是透過他，看著另一個男人。

  不，確切的說，是那個有記憶的他。

  如果以前她和他沒有經歷過那些回憶，她不會這樣積極主動，就算受了委屈和傷害也要繼續跟在他身邊吧？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較勁，他也想努力找回記憶變成一個完整的夜爵墨，可是，他努力了，嘗試了，可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

  下了飛機，回克拉斯宮的途中，顏汐若一直望著車窗外，神情有些複雜。夜爵墨則是和親自過來接他們的夜老爺子說話，雕鑿般的面龐沉靜如水，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夜老爺子沒有避諱顏汐若，跟夜爵墨聊了一些政治上的問題，雖然夜爵墨沒有了過往的記憶，但是夜老爺子無論說什麽，他都能應對如流，並且能夠提出他自己的觀點和政策。

  夜老爺子見此，放心的點了點頭。

  一到克拉斯宮，夜母就帶著琪琪，楷楷還有川川迎了出來。

  “兒子！”

  “爹地！”

  活潑的琪琪以最快的速度撲進了夜爵墨懷裡。

  夜爵墨蹲下身子，看了看琪琪，又看了看長得極像他的楷楷，他眼裡有些陌生，卻也有著柔和。

  看著可愛的孩子們，就算對他們沒印象了，也不忍心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嚇到他們。

  夜爵墨摸了摸兩個孩子的小腦袋，起身，將自己從M國帶回來的禮物，分別給了他們和川川。

  顏汐若站在一邊，心裡五味雜陳。

  要是孩子們知道夜爵墨什麽都不記得了，他們肯定會很傷心。所以，她也不打算告訴他們這件事。

  ……

  由於夜爵墨對克拉斯宮十分陌生，顏汐若帶著她參觀了一番，“這是你的宮殿，有沒有一丁點印象？”

  夜爵墨抿了抿削薄的唇，沉默。

  顏汐若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又拉著他去了臥室，“這是你的床，還有這邊是你的衣帽間——”

  夜爵墨打斷顏汐若，“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顏汐若識趣的沒有多問什麽，點了點頭後，走了出去。

  夜爵墨站在臥室裡，四處觀察了一番，他又走進書房，找到了一本自己從小到大的相冊。

  努力的想要回想一些曾經的記憶，哪怕是零碎的片斷，可是腦子裡空空的，什麽都想不起來。

  他閉了閉通紅的眼睛，將相冊摔落到地，雙手握成拳頭用力朝自己腦袋上砸去。

  顏汐若聽到響動，立即跑進了書房。

  看著跌坐在地上，神情痛苦不堪的夜爵墨，她驚慌失措的跑過去，用力拉開他捶打腦袋的雙手，眼眶泛紅，“爵墨，你這是在做什麽？想不起來就算了，沒有誰強迫你一定要想起來，你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

  夜爵墨緩緩抬起頭，眼眸通紅，“你不是希望我早點想起一切嗎？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我想不起來。看著自己的父母，兒女，女人，我完全沒有任何印象，我也會惶恐、不安、無措、迷茫，我怕你們不喜歡這個沒有記憶的我，我不知道要怎麽做你們才會滿意——”

  聽到他的話，顏汐若強忍著的淚水流了下來，她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微微哆嗦的身子，“不不不，你錯了，不管是什麽樣的你，我都喜歡！伯父伯母，還有孩子們都是一樣的！就算你這輩子都想不起來，我也會在你身邊，永遠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