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顏汐若小臉上血色褪盡，夜爵墨劍眉緊蹙起來，幽眸深沉複雜的凝視著她，“什麽意思？”

  顏汐若想到這半年戒毒時生不如死的痛苦，眼眶裡泛起了一層紅暈，那種被千蟲萬蟻啃噬吞咬的嘶痛感仿佛又一次湧上四肢百骸，她雙手環住胸口，聲音微咽的道，“從你有了利用我的想法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回不去了！”

  她仰了仰頭，將快要滑出眼眶的淚水逼退回去，臉色泛白的繼續說道，“當時我受到威脅恐嚇，你知道我有多害怕麽？害怕到夜不能寐，精神恍惚，可那時我從沒有想過要和你分手，我還一心隻想讓你查出是誰要拆散我們。可是我多傻啊，你查出了真相，卻不告訴我。還和惠惠演了一初戲，讓我吃醋，激怒顏黎川，更過份的是，你為了讓顏黎川曝露本性，竟然詐死！”

  “你知道我得知你被炸死的那一刻，心有多痛麽？好幾次我都想隨你而去，我害怕你一個人在下面孤孤單單。顏黎川看到我為了你痛不欲生，肝腸寸斷，他徹底失去了理智、人性。他帶著我離開安市時，在我的身體裡注射了一管毒品。”

  “那種毒品是經過特製研究出來的，專門對付叛徒用的，注射一次，就會染上毒癮，如果不繼續注射，身體就必須承受凌尺般的痛苦。”

  “雖然是顏黎川為我注射的毒品，可是如果沒有你楚心積慮的利用，我又何必承受那種非人的折磨？但我並不恨你，因為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和無奈，我隻想讓彼此劃清界線，再也不聯系，可是回安市沒多久，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你以為我真的願意做一個殺害自己骨肉的劊子手嗎？因為毒品，讓孩子停止了發育，就算我想生，也生不了！”

  “那天你跑來醫院，質問我為什麽要打掉你的孩子，我沒有告訴你真相，是因為我隻想和你劃清界線，我不需要你的愧疚和補償！你走之後，我大出血，又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後來跑去晚晴老家戒毒，因為身體虛弱，身子三個月之內都沒有乾淨，醫生告訴我，我流產後沒有好好休養，子_宮內膜變薄，再加上血型特殊，以後很難再懷孕，就算懷了，也會習慣性流產，夜爵墨，我這輩子，很有可能不會再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今天告訴你這些，不是想搏得你的同情或者補償，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糾纏令我厭煩。我不愛你了，真的不愛了，我隻想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沒錯，這是你的國家，你有權利趕我離開，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曾經的份上，讓我呆一年時間？”說到最後，她強忍著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

  看著低頭泣不成聲的顏汐若，夜爵墨腦海裡一片空白。

  深邃的眼底閃過震驚，難以置信，惶恐，慌亂……

  胸腔裡也蔓延出一股尖銳的疼痛。

  喉嚨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了一樣，乾澀嘶啞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千金重的鐵錘，狠狠朝他的心臟砸來，砸得他四分五裂。

  高大的身子不穩的顫了顫，他眼赤欲裂的看著顏汐若，薄唇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盡，“對不起，因為的傷害，讓你承受了這麽多痛苦，你打我，狠狠地打我——”他拉起她的左手，狠狠朝他臉上甩去。

  啪！

  伴隨著清脆的一聲響，他蒼白的臉上也出現了幾根紅指印。

  顏汐若強行抽回自己發麻的小手，她淚光瑩然的搖搖頭，“你不需要說對不起，那些痛苦都已經過去了，我之所以在沒有戒毒前說出真相，就是不想讓你愧疚，也不想讓你補償，現在我的身心都恢復健康了，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真的，只要你不再糾纏我！”

  夜爵墨漆黑的狹眸裡暗流湧動，他雙手扣住顏汐若纖瘦的肩膀，削薄的唇一陣顫抖，想說點什麽，喉嚨裡好像堵了千金棉花一樣，什麽也說不出。

  他用力將她擁進懷裡。

  顏汐若沒有掙扎，也沒有推開他，雙手放在他健碩有力的胸膛上，隱隱間還能感受到他狂亂跳動的心臟，閉了閉眼，她面上已經慢慢恢復了平靜，“夜爵墨，我不是說氣話，也沒有怨恨你，我是真的不想再讓彼此糾纏不清了，如果你真的為了我好，就請放過我！”王子和灰姑娘，隻存在於童話故事裡，她經歷過刻骨銘心的傷痛之後，已經失去了和他一起衝破重重阻攔的勇氣。

  更何況，她對他沒有了任何信任，就算勉強在一起，今後也會因為猜忌而變成一個怨婦。

  夜爵墨將臉埋進顏汐若的脖頸裡，被淚水模糊的眸子，一點點灰暗下來，直到徹底的黯淡無光。

  痛苦，懊惱，自責，愧疚的情緒，如潮水般洶湧襲來，他抱在她腰間的雙手，不斷收緊，仿佛要將她勒進自己的骨血裡。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靜謐的空間裡流淌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顏汐若聞著他身上清冽中夾雜著淡淡煙草味的氣息，她鼻頭酸得厲害，剛止住沒多久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夜爵墨，你別這樣子，我說過，沒有怨恨你，也不會怪你……”

  “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即使我會用盡自己這一生來補償你……”他聲音沙啞又破碎，帶著無盡的悲傷與痛苦。

  顏汐若胸口一陣陣緊縮，不是她心狠，也不是她不再給彼此機會，而是她清醒的知道，他們是不可能有將來的。

  與其再一次撕心裂肺，還不如就此保持距離，守護好自己的心。

  從他胸膛裡抬起頭，她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黯沉、痛苦的眸子，嘴角強行擠出一抹笑，“我剛剛說了，你不必補償也不必愧疚，我以後會好好過日子，如果你覺得非要補償，那我隻好離開，去一個沒有你的國家，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她沒有怨恨過他，因為她理解他的處境。畢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儲，將來要繼承王位的，很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