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凌之寒沒有再看顧莞兒一眼，他重新撿起那瓶喝到一半的威士忌，走到窗戶前，一口接一口的猛灌起來。

  剛剛二人的對峙中，顧莞兒有種死過一回又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她額頭，脊背上，全是汗水。

  雙手環住胸口，她身子有些發軟的緩緩滑坐到了地上。

  視線，觸及到的是那兩份親子鑒定。

  按理說，一家弄錯有可能，但兩家同時弄錯，這似乎太過玄幻了。

  難道是高芷清從中動了手腳嗎？

  不過以凌家在都城的勢力，高芷清又怎麽可能是凌家的對手？

  不過沒人動手腳，這兩份鑒定結果，又是怎麽一回事？

  顧莞兒腦海裡亂轟轟的，像被重錘狠狠敲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整個人才緩過來，凌之寒依舊站在窗戶前喝酒，高大的背影顯得蕭條而落寞。

  挪了挪眼珠子，她這才發現，臥室裡掛著她，小寶，還有凌之寒三人的合照，應該是PS合成的，但毫無違和感。

  臥室裡的家具，也全換成了她喜歡的風格。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套家具她曾經在博客裡貼過圖片。

  短短幾天，他居然找到了一套一模一樣的。

  她的視線，挪到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個紅色絨盒上。

  如果她沒猜錯，裡面應該放的戒指吧！

  “那個戒指，是我打算對你求婚用的！”凌之寒嘲諷的聲音傳來，顧莞兒連忙收回視線，看向轉過身朝她走來的男人。

  他離她還有幾步之遙時，停了下來，魅惑深沉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看著她，“這幾年，我婚姻生活一點也不幸福，甚至在你之後，我都沒有碰過別的女人，即使面對高芷清，我眼裡心裡想到的都是你顧莞兒！一開始，我以為自己只是不習慣你的突然離開，我以為過一段時間就會好，可是，一年兩年三年甚至五年，那種失去你的失落與空虛感，還是一直縈繞在我心間。”

  “我想過去找你，但我接受不了小寶是別的男人的孩子的，即便我對你動了心，忘不掉你，也無法接受你和別的男人有個孩子！”

  “前幾天在R國意外得知小寶是我的兒子，我真的欣喜若狂，多年的遺憾終於能變得圓滿，我那時想，不管你怎麽拒絕我，我都要想辦法好好補償你！”

  “因為期待太高，所以，當鑒定結果出來，我整個人都傻眼了，崩潰了！”

  顧莞兒眼眶裡蒙上了一層盈亮的水霧，她看著他黯沉得沒有一絲光的眸子，聲音沙啞的道，“我還是那麽句話，重新做鑒定！”

  凌之寒冷笑一聲，“我同意再做一次鑒定，但是顧莞兒，結果出來很有可能還是和現在一樣。其實你實話告訴我小寶親生父親是誰，我也不會拿你怎麽樣！”他眯了眯眸子，眼裡有痛楚，也有嘲諷。

  顧莞兒眼眶通紅的瞪住凌之寒，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不管我以前對你說過多少次違心的話，但這一次，我沒有騙你，小寶是我設計你之後懷上的，他的親生父親，就是你凌之寒！”

  凌之寒將手中酒瓶裡的最後一口酒喝完後，他眸色沉冽的看了顧莞兒一眼，“希望你不會騙我，顧莞兒！”

  顧莞兒見他想要轉身離開，她連忙將他叫住，“小寶長這麽大還從沒有離開過我，鑒定結果出來之前，我不會帶著他離開，但是，我也必須和他在一起！”

  “他在凌家老宅和我媽在一起，如果你想見他，我送你過去。”

  凌之寒進浴室洗了個澡後，送顧莞兒回老宅。

  去的途中，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各自沉默著，車廂裡的氣氛，顯得靜謐而僵凝。

  ……

  凌家老宅。

  凌老太太已經是胃癌晚期了，她不肯在醫院進行治療，凌之寒隻好讓專業的醫護人員到家裡來照顧她。

  病痛的折磨下，讓她看起來比同齡的老太太要憔悴蒼老許多。

  此時，老太太正在餐廳哄著小寶吃早餐。

  昨天小寶被她的人帶過來之後，他就不肯吃東西，老太太哄了好久，他才肯動一下筷子。

  老太太越看越覺得小寶像之寒小時候，心裡頭喜歡的不得了。

  高芷清背叛之寒的事，本來讓她心情變得很糟糕了的，但小寶的出現，就像一抹暖陽照進了她心底。

  之寒有後了，就算她走了，到地底下也好跟她家老頭子有所交待了。

  “奶奶，我媽咪究竟什麽時候過來？”小寶喝了口牛奶後，看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小寶想要跟顧莞兒打電話，但老太太沒同意，以她的推算，應該要不了多久，之寒就會帶著小寶媽媽過來了吧！

  “快了，你先吃飽肚子。”老太太一臉寵溺的看著小寶。

  小寶本來有點討厭這個派人將他強行帶過來的奶奶的，但她一直對他笑，眼神也好溫柔，還給他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他突然覺得她也不算太壞了。

  “好吧！”

  雖然和小寶接觸時間不長，但老太太看得出來，他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和之寒小時候一模一樣。後來之寒性情大變，是他十歲左右，她和他父親婚姻出現危機，他父親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還有了私生子。想到曾經那段不幸福的時光，老太太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時間不多了，希望離開人世之前，看到之寒和小寶，還有小寶媽媽一起幸福的生活。

  以前她總覺得之寒要找個門當戶對的，讓他和高芷清結婚，結果呢，他一點也不幸福。

  半個小時後，小寶聽到外面傳來停車的聲音，他興奮的問道，“奶奶，我媽咪過來了嗎？”

  “你出去看看吧！”

  “好！”

  凌之寒剛將車子停穩，顧莞兒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小寶跑出來看到顧莞兒，他興奮不已的喊道，“媽咪媽咪！”

  聽到小寶的聲音，顧莞兒鼻頭一酸，淚水差點兒就掉了出來。

  才一個晚上沒有看到小寶，她已經思念成疾。

  大步跑到小寶跟前，看著他粉雕玉琢的小臉，她一把將他抱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