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淑冷冷轉身：“我不回去！”

  “爹，要不算了吧？”柳文全勸道，“讓玉淑留在這裡，陪陪妞妞也好。”

  “不行！”一向老好人的柳和平這次居然意外的堅決，“玉淑留在這裡只會給妞妞添麻煩，再說妞妞已經不是你姐姐了，你難道要讓陸家入贅到這裡？”

  玉淑倔強道：“姐姐不姓柳，也是我姐姐。剛才那個大將軍的女兒，不也叫姐姐為妹妹？”

  “不許任性！”柳和平有些發火，“這裡是衙門，不是柳家！你姐姐接你過來是讓你好好學習，不是讓你胡亂跟外面的男人跑！你還嫌自己惹的麻煩不大？跟我回家等著嫁人！”

  不由分說，他硬是把玉淑給帶走。

  青蘿在裡面聽見，並沒有出來阻攔。

  她知道柳和平和杜氏都是真心疼愛玉淑，除了季月紅，在家裡也不會有人欺負她。

  如今雖然陸軒被她逼的入贅，卻也不可能入贅到縣衙來，讓玉淑回去也是應該。

  “小姐，您沒事吧？”桂香端著一盞茶走過來，柔聲問。

  幾個丫鬟裡，素心最能乾，但最溫柔體貼的，永遠是桂香。

  “沒事。讓玉淑回去也好，讓她來本就是個錯誤。我能為她做的，也只是不讓陸家欺負她。”青蘿接過茶，抿了一小口，微燙的溫度剛剛好，喝下去十分舒服熨帖。

  她忍不住歎氣：“桂香姐姐，我真是舍不得你嫁人啊……”

  對於她這種未出閣的少女來說，在屋裡貼身伺候的丫鬟，都必須也是乾乾淨淨的少女。

  嫁過人的不行。

  不是青蘿嫌棄，而是世風如此，她懶的因為這點小事為人詬病。

  待桂香嫁人後，她雖然還可以留在青蘿這裡，這種屋裡貼身伺候的事情，卻只能由素心和采荷做了。

  “小姐既然舍不得，桂香就不嫁。”桂香柔和笑道，“我本就說過這輩子不嫁人的。”

  青蘿笑：“你說的可是言不由衷。”

  明明為了榮成，每天拚命跟各種血肉模糊的東西作鬥爭，若是不想嫁，何必如此？

  “小姐，我是說真的。”桂香站到她身後，把她把頭髮解下來，輕輕梳著，言道，“若不是遇到小姐，我這輩子都不知會如何。男人又能如何呢，我覺得沒有男人能比得上小姐您。跟著您，至少我這生可以無憂。”

  “慚愧慚愧。”青蘿抱著杯子，甩掉鞋子，把雙腳縮進椅子裡，笑嘻嘻道，“榮成聽見這話，只怕要嫉妒死我。”

  “我才不怕被他聽見。”桂香笑道，“小姐，餓了嗎？我讓素心燉了蓮子羹，正在爐子上溫著呢。”

  “太棒了，正餓。”

  青蘿呼啦啦吃下一大碗蓮子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滿足道，“開工！”

  桂香問道：“才回來，又做什麽去？今天就歇息吧？”

  “今天晚了，我不出去。”青蘿拖著鞋子朝書房走，口中道，“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呵！”

  “什麽意思？”

  “意思是小姐我需要丫鬟來磨墨啦！”

  楚子衿和素心采荷聞言跟過來，興奮道：“妹妹是不是要寫石頭記？我給你磨墨！”

  青蘿抬頭看著面前一溜兒的水靈靈小美人，笑眯眯的曖昧道：“你們一個個來，不著急。”

  “我我我先來！”楚子衿搶先拿到墨和筆，十分得意。

  素心撅嘴：“以前小姐讀書寫字，都是我磨墨來著……”

  青蘿笑盈盈吩咐：“你去做好吃的來。”

  素心這才高興起來，顛顛的朝廚房跑去。

  小小後院一派祥和。

  桂香和采荷無事可做，乾脆一人拿著一隻籮筐，坐到外間，頭對頭的做針線。

  “桂香姐姐繡的什麽，這麽鮮亮好看？”采荷湊過去看她的繡活。

  桂香笑道：“給小姐繡的裡衣，她喜歡別致一些的。素心雖然繡活比我好，但她靜不下來，小姐的貼身衣服從小就是我準備的。”

  采荷就讚歎：“我只會縫縫補補，不會你們這些，好生羨慕呢。”

  “你會製藥啊，這就是最能幫助小姐的地方了，哪像我連血都怕，根本幫不了小姐。”桂香十分遺憾。

  采荷笑笑，又湊過去看她的繡活，不時詢問兩句，桂香也十分耐心的回答。

  “咱們小姐今天似乎心情不錯？”采荷忽然道，“自從從北齊回來，許久沒見小姐這樣高興了，都願意寫寫字了。”

  桂香抬頭看著桌上蠟燭上的燈芯，發了會呆，才搖頭：“你說錯了。小姐今天非常不高興。”

  “啊？”

  “你來的時間短，以後長了你就知道了。”桂香輕聲道，“小姐從小就是這樣，若只是生氣，她也許會表現在臉上，但若是傷了心，那就不一樣了……”

  采荷追問：“怎麽不一樣？”

  “若是真的傷了心，她反而越發讓人覺得沒什麽事，都悶在心裡，誰也不說。”桂香笑笑，“每次這樣，她就喜歡悶在書房看書寫字，好像那樣能夠忘了煩惱。”

  采荷歎氣：“小姐真是傻呀，煩惱是忘不掉的。”

  “你可別被她聽見。”桂香低頭繼續繡花，“咱們也做不了什麽，只能好好伺候她，不要煩她。”

  采荷發了會楞，想到從北齊回來的路上，小姐在馬車上也是一直一直看書，晚上就安靜的伏在桌上寫石頭記。

  難道那會兒，她也不高興？

  ……

  翌日清晨，青蘿一身藍色羅裙，神清氣爽的出了門。

  留下變成兩隻黑眼圈的楚子衿待在屋裡，捧著石頭記看的如醉如癡。

  “大人，今天咱們去哪？”黃捕頭知道她剛回來，必定要到各處都巡視一番。

  青蘿想了想：“先去七裡村，然後去北橋村。”

  到了七裡村酒坊，榮成正一臉懵逼的看著擺滿門口的葡萄發呆。

  “大人，這是啥意思？”

  “已經送來了嗎，還挺早。”青蘿順手摘下一粒扔進嘴裡，滿意點頭，“很好，十分好。”

  榮成一臉怪異的看著她：“這種難吃的葡萄還叫好？大人您是不是不知不覺的失去味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