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咣當栽倒在地上，產室裡頓時響起一陣驚呼。

  “老爺！”幾個充當助手的丫鬟喊了一聲就要過去扶他。

  “都不許走！”青蘿冷清清的聲音響起。

  丫鬟猶豫：“可是老爺他……”

  “不用管他！他死不了！要是你們大小姐有事，你們才吃不了兜著走！”青蘿頭也不抬，手上動作不停，穩穩的下刀。

  甚至可以聽到皮肉被劃開的聲音。

  青蘿低頭看了眼陳胖胖，見她眼皮跳動，像是要醒來的樣子，忙抽空拿出一枚銀針，插進她的脊椎部分。

  陳胖胖立即安穩下來。

  這時已經有大量的血湧出，染紅了台子上鋪的布。

  有膽子小的丫鬟看到這一幕，哇的一聲跑出去吐了……

  即便膽子大些的，也已經臉色發白，身子搖搖欲墜……

  “芊芊你就不怕？”蹲在角落閑的無聊的梅落塵找她聊天。

  青蘿反正嘴巴也是閑著，反問：“難道你怕？”

  “我當然不怕……我們小時候，你是不知道家裡是怎麽訓練的，太慘了……”梅落塵說著又有些奇怪，“你沒在家裡長大，按理說沒經過那些訓練，你怎麽不怕呢？”

  青蘿隨口敷衍：“天生膽子大。”

  她可不是天生的麽。

  梅落塵羨慕的不行：“妖孽啊，難怪二叔那麽重視你，哎，人比人，氣死人啊……”

  青蘿瞟他一眼：“你待會幫我縫針。”

  “做夢！”

  “呵呵！”

  青蘿把刀子扔給旁邊丫鬟，伸手進去，把胎兒從陳胖胖肚子裡扯出來。

  一個皺巴巴的粉色小人，出現在眾丫鬟面前。

  角落裡偷偷記錄的丫鬟眼睛亮了，把青蘿雙手托著嬰兒的畫面，刷刷畫下來，遞給另一個丫鬟。

  丫鬟把紙朝懷裡一塞，撒腿就朝外跑。

  門口沒有大長老，她跑的更歡了……

  廣場的人等的眼睛都瞎了，好容易看見丫鬟瘋跑的身影，人群頓時躁動起來。

  丫鬟長這麽大，還從沒受到過如此關注和歡迎，她興奮的臉蛋通紅，在萬眾矚目下，掏出皺巴巴的宣紙遞給陳倫。

  陳倫迫不及待把宣紙展開，眾人立即伸長脖子看——

  印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個纖細的身影，眉目帶笑，雙手托起一個小小的嬰孩。

  寥寥幾筆簡畫，卻把畫中少女的神韻展現的十分傳神。

  看著她的樣子，很容易就讓人想起那天騎著馴鹿，從密林和陽光中走出來的美麗少女。

  立在擂台邊緣的林瑾玉微微側頭，手裡的琉璃彈珠，轉動的快了一些。

  旁人只看見她的風采，他卻看得出來，她眉尖的一絲絲疲憊。

  在迷霧森林她生了一場病，隻歇了一晚，今天又連續診脈不停，就算是身體強壯的人也扛不住。

  何況她現在的身體並不算好。

  “二爺。”一個爽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轉頭就看見五夜的圓臉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有些驚訝：“五夜，你怎麽來了？”

  他讓五夜盯著楚靜的。

  “爺放心，小公主那裡有梅七盯著呢，她怕爺一個人不安全，讓我來跟著爺。”

  林瑾玉皺眉：“七姐怎麽也來了？”

  梅七眼睛看不見，長相又有些特殊，輕易不會出門的。

  五夜苦笑：“還不是擔心二爺您啊？我可不敢不聽她的。她說了，爺要是不留下我伺候，她就親自過來。”

  林瑾玉擺擺手：“算了，讓她盯著楚靜也好。”

  楚靜畢竟是女子，讓五夜盯著確實也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

  五夜松了口氣，抬頭就瞧見陳倫手裡的畫，不禁笑了：“那個畫裡的漂亮姑娘，跟咱們家妞妞神似啊。”

  林瑾玉一笑：“你倒挺有眼光，這個作畫的丫頭，應該引你為知己。”

  五夜一呆：“還真是妞妞啊，她在做什麽？”

  “接生。”

  “噢……”五夜了然的點點頭，卻發現他家二爺捏著琉璃珠子的手，骨節微微泛白。

  嗯？

  五夜眨眨眼。

  如果他沒記錯，二爺只有在心中緊張擔心的情況下，才會如此。

  上一次他這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大概，還是在邊疆和敵國對陣的時候吧……

  ……

  說話間，記錄丫鬟又拿出來幾張畫，其中一張隻畫著青蘿拿刀劃動的模樣，並沒有畫出產婦。

  不是丫鬟不會畫，而是她不敢。

  把陳大姑娘被剖腹的樣子畫出來給大家圍觀，她以後在陳家還想不想混了？

  眾人都覺得大為遺憾和不滿，紛紛叫嚷：“怎麽不把剖腹過程畫下來？”

  “就是，這算什麽……”

  “乾脆就在這廣場上接生，讓大家都看看清楚！不然誰知道他們倆誰輸誰贏？”

  眾望所歸，陳倫就讓丫鬟去問，能不能讓眾人去看看。

  記錄丫鬟答應一聲，跑回去詢問，很快就回來了，弱弱開口：“柳姑娘說，說……”

  陳君臨追問：“她說什麽？”

  “她說……滾蛋！”

  記錄丫鬟把青蘿說話時的冷漠臉，表現的淋漓盡致，以至於陳香雪和五夜等熟悉她的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廣場上一陣寂靜……

  然後就是轟然大笑。

  若是換個人說這話，說不定還會觸犯眾怒，可一想到那個騎著馴鹿的少女，眾人居然還覺得她說這話有點可愛……

  甚至有人迫不及待問：“她還說啥啦？”

  丫鬟猶猶豫豫道：“她還說……一群蠢貨……”

  廣場再次沉默……

  陳君臨見此，心中微喜。若柳青蘿引的眾怒，說不定他贏的可能性就大些。

  “除了這些呢？”他循循善誘，想讓丫鬟再多說些更勁爆的內容。

  丫鬟瞅他一眼，恭敬回答：“柳姑娘還說，如果大家都去看，就不能保證產房的清淨，會讓病人感染的。”

  陳君臨：“啊？”

  前一句還爆粗，後面就突然這麽正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啊……

  反倒廣場上的眾人大為高興。

  “柳姑娘真是德藝雙馨啊，毫不藏私……”

  “就是，她要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這種事……”

  就連裁決長老和其余的長老們也是頻頻點頭，看起來對青蘿十分欣賞。

  陳君臨心中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