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看他一眼，接著說下去：“……死了也沒意思，不如就把她送給蘭大公子。”

  蘭昊看著她的眼睛，微怔。

  那小丫頭大喜過望，過來砰砰砰給青蘿磕頭：“多謝小姐，多謝小姐饒命……”

  周先生冷淡道：“既然芊芊饒你，你就起來吧，跟著你們閣主回去。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不等小丫頭回話，她轉身繼續朝前走去。

  青蘿也跟著她離開。

  蘭昊看了眼小丫頭，小丫頭也看著他。

  他微微苦笑。

  他覺得他似乎永遠也琢磨不透那隻小蘿卜的心思。

  “你起來吧。”蘭昊衝小丫頭擺擺手，“我會讓人送你去天機閣，你放心便是。”

  “是，閣主。”小丫頭衝他磕了個頭，站起來讓到一邊。

  蘭昊搖搖頭，也跟著青蘿離開。

  “閣主慢走。”小丫頭看著他的白衣背影，臉上露出癡迷崇拜的的神情。

  ……

  來到後院，一走進梅若華的房間，一股刺鼻的怪味就撲面而來。

  青蘿用袖子捂住口鼻，抬頭問：“先生，師父又在作什麽么蛾子？”

  “他說要磨製最好的胭脂給我，”周先生清冷的面孔上，浮現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只是看起來，他似乎還沒有成功。”

  青蘿不吱聲了。

  一來就看到秀恩愛的……

  她就多余問這一句。

  進了屋子，果然看見梅若華正坐在寬大的桌子後面，面前擺放著好幾籃子各色鮮花。

  屋裡到處都灑落著花瓣，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哪個愛花如命的女子閨房。

  “明明是又香又紅的花，怎麽到了你手裡就變成了怪味？”

  青蘿一臉嫌棄的走進去。

  梅若華抬頭看到一大一小倆女人走進來，臉上的嚴肅表情，立即變成了諂媚，顛顛的搬了兩張椅子送到周先生和青蘿面前，和聲細語的關心：“哎呀芊芊來啦？路上累不累，餓不餓啊，想吃什麽，爹爹去給你做……”

  “我不餓，”青蘿迫不及待問道，“那個王婆子在哪裡？她能記起以前的事情了嗎？”

  “芊芊這點簡直像我，都是急性子。”梅若華自賣自誇，轉頭向外面道：“把王婆子帶來。”

  青蘿翹首以盼，等了好一會，才終於看到一個仆婦帶著王婆子進來。

  眼前的王婆子和之前蓬頭垢面的樣子已經完全不一樣，穿著乾淨的褂子，頭髮梳的整整齊齊，眼神清亮，神智清楚。

  她一進來就給梅若華和周先生跪下了：“我給兩位恩人磕頭了！”

  “你先起來。”梅若華道，“你說我們是你的恩人，但你卻是我們的仇人，你可明白？”

  王婆子不住磕頭：“是我當年豬油蒙了心，是我對不起恩人，我該死……”

  青蘿兩步上前，一把抓住她：“我問你，你當年把杜氏的孩子送到哪裡去了？”

  “杜氏的孩子……”王婆子羞愧的垂下頭，“我抱回家養了幾天，實在害怕被人發現……我就，就交給人販子了……”

  啪！

  青蘿勃然大怒，一巴掌把王婆子扇坐到地上。

  “你這個老而不死的老東西！”她上前抓住王婆子的衣襟，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告訴我人販子的消息，不要說你不知道，我會立刻殺了你！”

  王婆子被她凌厲的眼神嚇得渾身打顫，哆哆嗦嗦的說：“我，我只知道那個人叫高金，似乎是邵北那裡的人……至於他把孩子帶到哪去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青蘿捏住她的脖子，冷厲道：“你受誰指使要把先生的孩子帶走？！”

  “是，是一個男人……”

  “什麽男人？！”

  “我我不認識……”王婆子的脖子被她掐住，臉色開始漲紅，艱難道，“他找到我，給了我一大筆銀子……讓我把先生的孩子帶走，但是不許傷害孩子性命……”

  “所以你就偷偷把孩子送到杜氏那裡？”

  王婆子不斷求饒：“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都是我該死，求求你饒了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不殺你？不殺你留之何用！”青蘿手指收攏，用力，緊緊卡住王婆子的脖子。

  王婆子眼珠上翻，雙腿亂蹬，眼看就要喪命。

  “小蘿卜！”

  蘭昊上前把她拉起來，“你冷靜一點。把她弄死了你還怎麽找到杜氏的孩子？”

  王婆子躺在地上已經昏死過去。

  青蘿拿出手帕擦手，冷冷道：“她該說的已經說了，活著也沒用處。不如死了乾淨，省的再禍害人。”

  “說得對，這才是我梅若華的女兒。這個王婆子害得我們骨肉分離十幾年，簡直該死！”

  梅若華和周清梅俱是一臉冷意。

  顯然他們十分讚同青蘿的做法。

  梅若華甚至恨意更甚，對青蘿道：“當年若非芊芊你消失，你娘也不會傷心絕望，把我趕走。這個仇，難道不該報麽！”

  蘭昊搖頭：“我看你們的仇人應該是那個背後指使她做這件事的人。”

  “那個人別想好過，這個王婆子同樣該死！”周清梅站起來，言道，“我這輩子沒有害過任何人，他們卻如此害我。那麽，你們把她處理掉，我不想看見她。”

  說完，她抬腳走出屋子，走到門口又回頭：“芊芊待會過來。”

  “哦，好！”青蘿忙應一聲。

  從小在先生門下學習，她對先生的敬愛和服從幾乎已經成了習慣，下意識就會答應她的任何命令。

  既然先生讓她處理了王婆子，那自然不能再留下她的性命。

  沒有猶豫，她從腰間抽出匕首，走到王婆子面前。

  “小蘿卜！”蘭昊抓住她一隻胳膊，眉尖微蹙，“我不喜歡看你這樣。”

  青蘿歪頭看他：“哪樣？”

  對上她冰冷漠然的眼眸，蘭昊居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在他心裡，她從來都是那個第一次見面時如水一般清靈的小女孩。

  她應該是爛漫無憂的，永遠與詩和花為伴，活在雲端，不沾染紅塵俗世，沒有鮮血和殺戮，也絕不應該有此時這樣的眼神。

  這讓他有些失望，也有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