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裹在被子裡,只露出腦袋,仰臉看著他:“我說真的,想不起來呢。”
林瑾玉拿起毛巾把她的臉擦了擦,然後冷冷道:“你的記性雖然不算好,但也沒差到剛說過的話,就忘得一乾二淨的地步吧?”
如果和林瑾玉以及梅七相比,她的記性確實是算差的。
“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問我?”青蘿低下頭,悶悶道。
林瑾玉:“好,我不問你們要談什麽事,我隻問你,你為什麽要抱著他?外面下雨你穿件衣服不行?有必要對蘭昊投懷送抱嗎?你置我於何地!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對蘭昊有意,所以半夜私會?”
青蘿實在是覺得冤枉。
她好好的在床上睡覺,沒招誰沒惹誰的,卻被拉到雨地裡晾了半天。
“你要我解釋,誰來解釋給我聽?”她有些氣悶,“當時我沒睡醒,所以做了蠢事,你能不能別揪著這點不放?”
“你還覺得委屈了?”
林瑾玉有些失望,還有許多憤怒。
尤其是看見她親昵窩在蘭昊懷裡,還對他露出甜蜜笑容的時候。
每回想起那一幕,他的心裡就一陣刺痛。
“我就是委屈!你愛信不信,我現在要睡覺了!”青蘿翻身就躺了下去,把被子拉過頭頂,整個蒙在被窩裡。
林瑾玉一把把她拉起來,惱怒道:“不許睡!”
青蘿頭髮蓬亂的像個獅子,氣道:“你憑什麽不讓我睡?”
林瑾玉吸了口氣,沉聲道:“我問你,你心裡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心裡現在就想睡覺!”缺眠讓青蘿頭痛欲裂,有些抓狂道,“有事明天說不行嗎?”
林瑾玉霸道的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你想睡覺?半夜跑到外面和別的男人私會,你怎麽不覺得困?”
他的語氣讓青蘿心裡極為不舒服。
“我愛見誰就見誰,想什麽時候見就什麽時候交,你管得了嗎?”她一把揮開他的手,怒道,“出去!”
“好,但願你以後再也別讓我管。”
林瑾玉放下毛巾,轉身離開。
青蘿抓起毛巾扔了過去:“你走就走,嚇唬誰啊!”
林瑾玉頭也不回。
……
第二天雨仍然沒有停,並且有逐漸變大的趨勢,路上已經有了不少積水。
青蘿心裡惦記章裡正他們開墾土地的事情,早早就爬了起來,加上夜裡沒有睡好,頂著兩隻黑眼圈,精神也不太好,像是被人揍過一頓。
她正坐在梳妝台前,打著哈欠,讓素心幫她梳頭髮,桂香走進來道:“小姐,二爺他們這就要走呢。”
“現在?他們吃早點了嗎?”
桂香點頭:“我準備了,但是二爺好像沒怎麽動。”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問道:“小姐,你們吵架了?怎麽二爺好像受了氣,不高興的樣子呢?”
青蘿站起來:“我去看看。”
“哎,梳完了再去,急什麽嘛。”素心手裡還抓著她的頭髮呢。
她隻得又坐下去,順便把昨晚的事情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
林瑾玉出現以前的事情,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該死的蘭昊到底是有什麽事啊!
遇事拔腿就跑了,哪個女人以後要是跟了他,準得倒八輩子大霉!
素心幫她梳了個流雲髻,除了一隻發釵,清清淡淡的沒有多余的裝飾。
桂香拿來一套霧藍色繡竹葉邊的廣袖長褙子,給她換上,下身是煙灰色的百褶長裙。
因為腳傷未愈,依舊是一雙淺藍色軟緞繡鞋。
這些鞋子都是素心和桂香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她很愛惜。
除了需要開堂審案和其他正式場所,她一般也不穿官服。
摳門朝廷並不負責官員的官服,都得自己掏腰包買或者做,反正天高皇帝遠的,陛下又看不見她,她也樂的自在,大部分時間依舊穿著常服處理公務。
穿戴整齊,經過桂香檢查完畢,確認出門也不會丟她知縣父母官的面子,才放她出去。
她一出來,就看見林瑾玉也剛巧走出房門,身邊還跟著五夜和梅七。
五夜向她眨眨眼,算是打招呼。
而梅七一頭銀發已經全部挽起來,頭上帶著面紗。
只能看見她細膩白皙的下巴。
由於相貌特殊,加上無法看見東西,凡是在外面的時候,梅七都是用面紗遮住頭臉。
“梅姐姐,你們這就要走嗎?”青蘿走過去,挽著梅七的胳膊。
說話的時候,她看了眼林瑾玉。
林瑾玉穿著一件黑色披風,風帽扣在頭上,站在雨中,只露出一抹堅毅下巴的美好弧線,別有一種肅殺的氣氛。
整個人都有種讓人不敢接近的清冷感覺。
“容若說京都事物繁忙,所以要盡早趕回去。”梅七輕柔的聲音,把她的視線拉回來。
昨天不是還說可以逗留一兩天嗎,突然就事務繁忙必須離開了,分明是在生氣呀。
青蘿鼓足勇氣,看著他:“不吃了早點嗎?雨越下越大,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不必。五夜,傘。”林瑾玉也沒看她,淡淡道。
五夜立即把一把黑傘遞過去。
林瑾玉接過來,把傘撐開,舉在梅七頭頂,微微側頭,言道:“七姐,走吧?”
“嗯。”梅七輕輕點頭,然後伸手拍拍青蘿的頭,“青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要走了。”
“哦……”青蘿呆呆點頭。
“我們走了,傻妞!”五夜也來拍她的腦袋,把她的頭簾都弄亂了。
“哦……”她抓了把頭髮,看了看林瑾玉。
林瑾玉舉著傘,站在梅七身邊,一同向外走去。
她跟在後頭走出去,在縣衙門口,林四林六榮成梅九他們,還有幾個侍從,已經站在馬車旁等著了。
見他們出來,侍從忙掀起馬車簾子——
“青妹,我走了哦。”梅七回頭向她擺擺手。
“嗯,姐姐保重。”青蘿站在屋簷下,看著她和林瑾玉並排站在一起的背影,雨霧蒙蒙,當真美的不真實。
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他們很快各自上了馬車,侍從甩起鞭子,馬車在雨中緩緩離去。
自始至終,林瑾玉也沒有回頭,哪怕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