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那張玉瓷般的臉逐漸靠近,柳青蘿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你……要幹嘛?”
“別動。”他一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無法逃跑,另一隻手伸到她的臉頰邊——
柳青蘿掙扎了一下,卻沒掙扎的開。
若是他有心,憑她的那點力氣,怎麽可能掙得開?
柳青蘿有些氣急敗壞:“林瑾玉!我們最近可是無冤無仇的,你若敢打我你就完了……”
她竟然以為他要打她?
林瑾玉怔了怔,低低笑了一聲,指尖在她臉頰溫柔的撫了一下,低語道:“這裡,沾了點泥巴,我幫你擦掉。”
溫暖柔軟的指尖如輕柔的風。
柳青蘿愣住,抬頭看他,卻直接看進了他的幽暗眸子裡。
而他的墨瞳倒映出她的呆呆模樣。
“可以了,還在等什麽?”他彎起唇角,似笑非笑道。
柳青蘿的臉刷的紅了。
她竟然看他看的入神以至於呆掉了!
林瑾玉那張臉雖然養眼,但她已經看過無數次了啊!
又不是什麽新鮮事物!
為什麽這次會這麽失態!
她有些慌張的移開眼睛,低下頭,覺得自己簡直丟人丟到爪哇國去了。
林瑾玉就低頭看著她,眸中帶著淡淡笑意:“我以後不會對你動手了,你不用這麽怕我。”
也不知他是想緩解她的尷尬,還是想逗她。
“咳,我怎麽知道你這種人……什麽時候又精神失控……”柳青蘿胡亂搪塞了一句,拔腿就想走。
而林瑾玉只是淡淡看著她的背影,站在海棠花下,一如從前。
“那個,我要去看看李貝貝,我先走了……”她背對他,低聲解釋一句,便跑了。
真是瘋了!
這個人是怎麽回事,怎麽變得越來越好脾氣,越來越溫柔了!
柳青蘿覺得,林瑾玉簡直已經完全不是她記憶中那個冷漠暴躁的俊美病弱少年了!
這樣的林瑾玉讓她覺得陌生,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根本沒法和他待在一起。
她有些混亂的回到李貝貝那裡,李貝貝還在呼呼大睡,時不時哼唧兩聲,似乎是要水喝。
小丫鬟珍珠就拿著一把小玉杓子,一點點的喂給她,另隻手還拿著手帕給她擦嘴。
柳青蘿看到這情景,就想到林瑾玉的柔軟指尖,在她臉上劃過的觸覺……
她使勁揉揉臉,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中驅趕出去,道:“珍珠,我看著她,你去歇歇。”
說完,她從珍珠手裡接過碗和杓子,坐到了床邊。
“那,我去看看什麽時候可以開飯,待會來通知小姐你們。”珍珠才十歲左右的樣子,性子單純,說完就歡快的跑了。
柳青蘿看了眼李貝貝,見她睡得安穩,便歪在她旁邊閉目養神,誰知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小青兒,小青兒……”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睜眼一看,李貝貝正揉著眼睛推她呢。
“你醒了?”她坐起來,才發現兩個人睡的亂七八糟,頭髮衣服都亂了。
李貝貝揉著腦袋,一臉鬱悶:“頭有點痛……還有,我嘴巴裡怎麽有塊石頭?誰這麽壞心眼?”
她把醒酒石拿給柳青蘿看。
柳青蘿接過石頭,用手帕裹好,塞進她的香囊裡,好笑道:“這個含在嘴裡可以醒酒,你以後就帶在身上好了,別弄丟了。”
反正珍珠說這玩意很尋常,倒不如便宜了李貝貝,省的她總是貪杯喝酒。
李貝貝低頭瞅了瞅自己荷包,眼神呆滯,是還沒完全睡醒的模樣,頭上發飾也亂了。
這時小丫鬟珍珠走進來,看到她們,拍手道:“呀,你們都醒了,太好了,閣主那裡已經準備好午飯啦。”
然後她向後招手:“你們進來吧。”
兩個跟她打扮差不多的丫鬟走進來,手裡還拿著洗漱用品和衣物。
珍珠笑道:“你們先洗漱,這裡準備了衣物。”
李貝貝抓抓蓬亂的頭髮:“……我這可是新衣服,就不用換了吧?”
珍珠抿嘴笑道:“林小世子說,柳小姐在花園玩泥巴,也許弄髒了衣服。”
“啊?”李貝貝疑惑的看向柳青蘿,“你幹嘛去了?”
柳青蘿隻覺大窘。
她只不過看了點藥草,臉上沾了點泥,林瑾玉竟然說她在花園玩泥巴!
還弄得眾人皆知!
她摸摸鼻子,乾笑一聲,轉移話題:“……主要是你啊,一身的酒味還不換衣服!以後再隨便偷酒喝,就趁你睡著把你賣了!”
三個小丫鬟相互看看,都偷笑不已。
先前看柳姑娘在小樓彈琴,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卻沒想到,原來她私底下是那麽調皮的人。
“先喝點茶潤潤。”珍珠遞過來兩杯茶,等她們喝完了,才讓另外兩個服侍她們穿衣洗漱。
柳青蘿和李貝貝本來也不是那種等人伺候的主,很配合的梳好頭髮,換了衣衫,便跟著珍珠來到小樓。
這次是在二層用餐。
一張八仙桌立在當中,那些年齡少女們已經不見了,桌上隻坐了蘭昊和林瑾玉,以及……朱八。
“朱八哥哥,你之前去哪兒了?”李貝貝一進來就問。
林瑾玉等人聞聲看向門口,頓覺眼前一亮。
柳青蘿和李貝貝都換了衣裳,李貝貝是一件水蔥綠色廣袖長褙子,倒也罷了。只是那柳青蘿卻是身月白色的絲質長裙,外面罩著半透明薄紗,齊劉海,一頭長發垂在腰際,露出雪白面孔。
走動間,薄紗被風吹起,當真是飄飄欲仙,似是要乘風而去。
半晌,蘭昊敲著酒杯歎氣:“小蘿卜美則美矣,只是離人間太遠。”
林瑾玉聽懂了,隻微微一笑。
旁人卻都不懂,李貝貝坐到蘭昊身邊的位置,追問道:“蘭哥哥,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啊?她不就站在這裡嗎,什麽叫離人間太遠?”
朱八看到她那麽自然的坐到蘭昊身邊,神情便又暗淡了幾分。
“因為小蘿卜的面相,太清冷,仙氣太重,普通人會覺得她無法接近。”蘭昊笑著解釋,“對於一個大夫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