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塵一聽說是天花，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即點頭：“芊芊你放心，我立即通知家裡，讓他們去尋牛……不過，為什麽治療天花要找牛？”

  “路上我跟你解釋，我們先去做準備。”

  白虞拉著他離開。

  這邊青蘿看著他們離開，吩咐潘掌櫃說：“從今天起，這間客棧不要再收客人了。那祖孫三人也不要放出去，就留他們在這裡。”

  既然知曉了青蘿的身份，潘掌櫃自然全都依照她的意思辦，同時心裡也有些懼怕，小心翼翼問：“主子，那，那我們會不會也被傳染上？”

  青蘿淡淡道：“天花的傳染性非常強，不但你，這個鎮上的人都不一定能逃得了。”

  潘掌櫃和夥計們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一片。

  車立皺眉喝道：“你們慌什麽？主子不是在想辦法嗎？二公子已經回去通知族裡了！”

  潘掌櫃舒了口氣：“您說的是，有族裡的老爺公子們在，沒什麽好怕的。”

  “既然不怕，就去給主子準備點吃的！”

  “是是，屬下這就去！”潘掌櫃自覺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領著夥計們下去忙活。

  客棧裡的人跑的一乾二淨，那祖孫三人把自己關在屋裡不出來，青蘿也就沒必要再上二樓去，乾脆就留在一樓休息。

  梅家的辦事效率很快，不到一個時辰，梅落塵和白虞就重新回來了，身後跟著幾個農夫打扮的人，手裡都牽著牛。

  農夫們遠遠瞧見屋裡坐著位華美貴氣的小姑娘，連忙把頭垂下來，不敢再看。

  “小白，怎麽樣？”

  青蘿走出來問。

  對於白虞來說，應該是最明白天花和牛痘之間的關系了。

  現代醫學已經把天花研究的非常透徹。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的，這天花病毒的起因，原本只是牲畜身上的一種無關痛癢的痘。

  在人類長期馴養牲畜，和牲畜密切接觸的時間裡，人類也感染上了這種痘病毒。

  對於動物沒什麽危害的痘病毒，到了人類身上，卻變得致命起來。

  天花病毒通過空氣傳播，傳播速度非常之快。

  歷朝歷代，莫說是尋常百姓，就是住在深宮裡的皇帝貴人們，也是談“天花”色變的。

  人類在對抗天花的過程中，也想出了一些法子，效果卻並不盡如人意。唯有後來無意中發現的種牛痘法子，才算逐漸的把人類從天花的噩夢中解脫出來。

  所以白虞一聽到青蘿說的話，就立即明白該找什麽樣子的牛。

  青蘿走過去看了眼，確實每頭牛上，尤其是巨大的奶袋上，有長了痘的痕跡。

  “那就先從我開始吧。”

  青蘿對白虞道，“你那藥箱裡應該帶了一次性針筒的？”

  “帶是帶了，不過這幾年也被我用掉不少，只剩下十來個了。”白虞有些憂愁。

  他所受到的嚴格的西方醫學教育，讓他本能的認為，沒有乾淨的針筒，就不能給人打針治病。

  “這個是小問題，”青蘿笑道，“你還是先趕緊給我們種痘，說不定現在我們都已經被傳染上了。”

  天花是有潛伏期的，十來天的樣子。

  就算現在被傳染上，一時間也無法得知。除非化驗血液，但那是不可能的。

  白虞也只能妥協。

  他從藥箱裡取出一隻一次性針筒，拿著棉簽和碘伏，從牛身上的痘上，抽取出一點液體。

  青蘿坐到椅子上，挽起袖子，露出光潔纖細的胳膊。

  車立和客棧掌櫃夥計們連忙低下頭，不敢注視。

  梅落塵是家人，自然無所謂。至於白虞，他如今是青蘿的小師叔，接受的思想也不是古代人，根本不在意這點小事。

  他伸手抓住青蘿的胳膊，把吸取了牛痘的一點液體，注射到青蘿胳膊的皮下組織。

  梅落塵看著眼皮直跳：“這樣行不行啊？別到時不能治病，反而落下別的什麽問題來。”

  “愚蠢的古人。”白虞嘴裡冷冷的蹦出兩個字。

  梅落塵一下子炸了：“你這話什麽意思？你說我蠢？當初你整天跟著我，求我教你醫術的時候，怎麽不說我蠢了？”

  “注意你的態度，我現在是你的師叔！”

  白虞哼了聲，收回手，隨手就打算扔了一次性針筒。

  完全是習慣性的動作。

  “別扔！”青蘿連忙阻止，“這裡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東西，你就這麽扔了，也不夠給那麽多人注射牛痘的啊！”

  “這樣不好吧，萬一有誰生病的話，用同一個針筒，會感染到別人的。”白虞看著用過的針筒，眼神十分嫌棄。

  “用開水煮過消消毒就行了啊。”青蘿歎氣，“你就不要這麽固執，咱們省著點行嗎？眼下這天花才是最要命的東西，晚一會，都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傳染上。”

  天花主要是預防，治療方法很少見效，死亡率卻十分高。

  白虞也忍不住歎口氣，“好吧，暫時就聽你的。”

  他又去取了牛痘液體，給自己胳膊也種上，然後便是梅落塵。

  梅落塵是頭一次見識種痘預防病的法子，隻覺得十分新鮮，毫不猶豫的就伸出胳膊給白虞。

  “種了有什麽用？”白虞看著胳膊上的小紅點，好奇的問。

  “種了這個，就算你跟得了天花的人睡在一張床上，也不用擔心被傳染上。”白虞再次舉起針筒，“下面誰要來？”

  “我我我！”

  潘掌櫃和一幫夥計們爭先恐後的要求種痘。

  連族長和二公子都親自種了，他們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片刻功夫，客棧裡的人全都順利種痘。

  “請問主子，房裡那老頭老太怎麽辦？”潘掌櫃看著胳膊片刻，恭敬的問道，“也要給她們種痘嗎？”

  “你去問問，看他們願不願意。”

  “屬下遵命！”

  這下潘掌櫃不怕了，跑到他們房門口，啪啪啪的拍門。

  剛拍了幾下，門就被拉開了，老頭面色惶恐的衝出來叫道：“掌櫃的，快幫我找大夫來，俺大孫子昏過去了啊！”

  “我來看看。”白虞面色凝重，提著藥箱走進去。

  男孩本就經歷了兩天的高燒，沒有及時退燒，讓他開始出現驚厥的情況。

  “我這裡還有點青霉素，給他打一針。也不知有沒有過期……”白虞念叨著從藥箱裡翻找藥水。

  當年他從現代帶來的這隻藥箱是滿當當的，現在裡面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了，而且沒有可以補充的地方。

  他有些憂傷的歎口氣，拿出針筒——

  “你要對俺大孫子做什麽？”老太一看這針筒，嚇的上前就把白虞朝門外趕，“你出去，出去，不許你碰俺大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