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明白江雪城的意思。
那個畜生不如的敗類不是什麽大問題,可是芽芽還這麽小,因為這件事,以後的日子注定要蒙上一層陰影。
即使芽芽是受害者,可輿論是看不見抓不著的,卻又最能傷人。
而假設她和江雪城完全保證了這件事情不外露,但是芽芽長大以後,只要一想明白那個惡心的畜生曾對她做了什麽,恐怕也會患上一塊心病。
所以……
蘇晚抬眸望著江雪城,神色鄭重非常。
“雪城,我想要抹去芽芽關於這些的記憶,然後將她送到一個跟海藍星遠隔萬裡的地方,再也不要想起這些汙濁的事情。”
蘇晚說著,偏頭朝一旁的芽芽看去。
芽芽渾然不知自己正在被教室最前排的兩個人討論著,正專注地倒騰手中的魔方,一塊一塊地掰過去,覺得很好玩。
她細碎的發絲映著陽光,嬰兒肥的臉上退去了原先的惶恐,換做了微微的笑顏。
純淨,空靈。
如此美好的一幕,卻看得蘇晚想哭。
她想要守住芽芽心裡的那方淨土。
也許有的人會很強大,能夠越過這樣的事情絲毫不受影響,但是蘇晚完全不敢拿一個才九歲的孩子去打賭。
正是成長的時候,甚至還辨不清楚什麽是好,什麽是壞,哪裡能懂得怎麽抵抗心裡的傷痕?
“你想抹去芽芽的那段記憶?”
江雪城皺了皺長眉,他盯著蘇晚,聲音微微有些不確定。
“芽芽年紀還小,看她的樣子,其實也未必明白那些代表了什麽。”
蘇晚果斷地搖了搖頭,她不想去賭其他可能性。
既然江雪城都以失憶,還能被人工植入其他的知識,蘇晚就覺得芽芽的問題不在話下。
她和江雪城都算是涉事人員,如果芽芽要抹去那些記憶,勢必要將他們倆遺忘掉。
不過不要緊,只要芽芽能過得開心就好。
願她今後的人生裡,不會再有這樣的陰霾。
江雪城見蘇晚如此執拗,最後隻好點了點頭。
其實江雪城也有自己的考慮,他很確定,如果要讓一個人刻意遺忘掉一些記憶,就必然帶來一些反面影響。
比如時不時會覺得自己錯漏了什麽,比如腦海中模模糊糊一團影子,卻又記不太清晰。
更有甚者,會如他這般,患上精神分裂症。
江雪城一度覺得自己的記憶被人纂改過,還專門去問診過這方面數一數二的權威專家,所以才了解如此清楚。
既然蘇晚堅持,他也就不好多說什麽,畢竟只是一小段記憶,孩子年紀又輕,也許可以采用溫和一點的方式來引導她遺忘。
比如深度催眠。
……
在討論好如何安置芽芽今後的生活後,蘇晚便同江雪城一起,把昨天出現在新世紀學校裡,但凡是穿著正裝的男人都叫了過來。
來的人基本都有點身份,即使不是什麽達官顯貴,至少也是學校的聘用老師。
正因如此,才讓蘇晚覺得更加揪心。
有些人即使披著人的皮,穿著華麗的衣裳,內心也不過住著魔鬼!
甚至還會恃強凌弱,對著一個不足十歲的幼童出手!
這是怎樣的惡心!
蘇晚只要一想起芽芽凝淚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就覺得渾身散發出一陣寒意,如墜冰窖!
她從來沒有這樣厭惡過誰,如果可以,她不憚以最壞的手段處理了那種人。
不,不應該說是人,而該是畜生!
一排排的男人在教師中一字排開,大家也算是這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個個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帝子大人找他們來做什麽。
而且為什麽還要帶著一個小朋友在這兒?
在那些人疑惑的目光中,蘇晚面色凝重,她牽著芽芽的手,走向講台前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
“芽芽,你還認得那個壞人嗎?你指給姐姐看。“
芽芽先前看到江雪城一個人這種裝束就覺得害怕,現在還一連串來了這麽多,即使蘇晚在她身旁,芽芽也還是覺得一陣腿腳發軟。
她顫巍巍地朝蘇晚身後躲去,怯怯地捉著蘇晚的袖子。
“姐姐,我害怕……”
仍舊是軟糯的童音,卻聽得蘇晚無比心疼。
蘇晚低頭,看到芽芽如同篩糠般哆嗦著,顯然是怕到了極致。
蘇晚接觸到這樣的畫面,心中驀地一痛,宛如有一把鋼刀直指心臟,痛得人呼吸都凝滯。
這樣乖巧柔弱的女孩子,怎麽會有人下得去手?!
怎麽忍心!
蘇晚眼裡閃過一絲戾氣,她蹲下腰來,撫了撫芽芽的臉頰,而後一字一句地開口。
“芽芽,你別怕,有姐姐和哥哥在這裡保護你,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而那個壞人,我一定讓他付出代價!”
蘇晚聲音不輕不重,也沒有刻意提高分貝,可是卻偏偏擲地鏗然,聽得那些在場的人一陣心悸。
不明就裡的眾人對視了一眼,神色間不覺帶了一絲猶疑。
——怎麽就突然成了幫小朋友打壞人了,還這麽鄭重其事?!
而蘇晚話音剛落,江雪城也走了過來,半曲著腿牽住芽芽的手,神色堅毅如石。
雖然江雪城一個字也沒說,但是芽芽看到他們倆一左一右地環繞在自己身旁,心中莫名就多了幾分底氣。
芽芽顫巍巍地抬起頭,她跟隨著蘇晚的步伐,一個個掃過那些衣裝革履的成年男子。
就在走到倒數第二個的時候,芽芽陡然停了下來。
“姐姐,就是他!”
蘇晚一怔,她清澈的杏眸瞳孔微縮,霎那間朝芽芽身前的那個男人看去。
那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四五歲左右中年男子,面容上皺紋許多,身材微微發福,頭髮也有些禿頂,個子倒是很高,估計有一米八幾!
就這副外貌,無疑是很有特點的!
聽到芽芽的指控,那個男人陡然一驚,整個人好像站不穩一樣,結結巴巴地朝後踉蹌了一步。
“小姑娘,你別亂冤枉人!”
蘇晚之前完全沒有聽過芽芽談起對方的外貌,可是看到禿頂這麽明顯的標志,再加上昨天才見過,蘇晚覺得芽芽不至於完全忘記。
那為什麽先前問芽芽的時候不提呢?
“芽芽,你確定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