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不管從哪個角度,都能看到那陡峭的石壁,還有更下方,不斷咆哮的海水。
上次在乘那個全透明的觀景電梯時,蘇晚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恐高症,這次在這樣陡峭的懸崖間,更是心驚肉跳!
看到車子搖搖晃晃,蘇晚還這樣遲遲不肯抓向樹枝,江雪城的心也一陣七上八下,他冷著臉,幾乎是對蘇晚吼了一句!
“你還愣著做什麽,快過來!”
江雪城話音未落,那輛隨時隨地都能掉下來的越野車,此刻又朝前傾了些許!
情勢危急,蘇晚一抬眼,就看到不遠處那張俊美無暇的臉。
只是此時此刻,江雪城的身上不見了威嚴,只有滿滿對心上人安危的憂懼!
……
凜冽的海風中,懸在峭壁上的越野車如同海裡的一葉扁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大浪打沒!
蘇晚,你一定可以的!
相信自己!不就是這麽一點點遠的距離嗎?
怕什麽?!
蘇晚死死地咬了咬牙,唇齒間不覺滲出淡淡的鐵鏽味,這種發澀的味道,頓時讓蘇晚恐慌的神智清醒不少。
恐高症那都是你心底製造出來的幌子!
你死了倒是輕松,可你難道就真的忍心獨留江雪城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世上嗎?!
在這裡他其實連半個親人都沒有,就只剩下你了!
強烈的求生意識讓蘇晚冷靜了許多,她擺脫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不管其他的了,拚了!
蘇晚立刻咬牙,直接伸出手抓向半米外的樹木枝乾!
因為蘇晚身中CHK三號病毒的緣故,江雪城害怕蘇晚的力氣不夠,或者突然就渾身使不上勁,他連忙騰出一隻手抱住了蘇晚的腰!
蘇晚借著江雪城的援助,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朝旁邊樹杈中心爬去。
而等到蘇晚戰戰兢兢地抓到樹乾,將自己的身體微微蜷縮在樹杈之上時,整個人已經幾乎累得虛脫!
不僅是身體上的累,更是心靈上的可怕考驗!
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蘇晚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江雪城和蘇晚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種劫後余生的喜悅。
兩個人在鬼門關裡徘徊了一遭,可最悲慘的是,他們現在還半掛半坐在樹上。
而這株樹雖然枝乾遒勁,但未必能支撐得了多久!
而且退一步來講,即使樹枝足夠承受他們倆個成年人的重量,但是蘇晚知道自己和江雪城體力都有限,不可能一直掛在這裡!
下面是一片藍幽幽的海水,上面是懸崖峭壁,找不到幾個借力點。
江雪城或許還能爬得上去,蘇晚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身板,平時也沒練過爬樹和攀岩,能有多大的生存幾率?
所以,照這個趨勢下去,他們倆遲早得玩完!
……
江雪城看到蘇晚泛白的臉色,知道蘇晚大概是平生頭一次經歷這種時刻。
江雪城默默地伸出手,極為溫柔地攬住蘇晚的肩膀。
“晚晚,你剛剛做的很好,你不是任何人的累贅,更不會是我的累贅,知道嗎?”
在某種方面來說,蘇晚甚至他活下來的意義。
其實在很久以前的時候,江雪城就覺得這個世上仿佛灰蒙蒙一片,沒有什麽人或者事務能勾起他的興趣。
可是蘇晚不一樣。
她能使他開心,使他開懷大笑,也能使他難過,使他痛不欲生。
是蘇晚讓自己明白了人活著的意義,她是他存在的意義。
有蘇晚在的時候,江雪城才明白,一起那種白紙一般的生活是多麽無趣。
蘇晚聞言一怔,沒想到江雪城這麽直白地戳穿了她剛剛的想法。
她已經隱隱認為自己會拖累江雪城。
不,或許不僅是剛剛那一刻。
在中了CHK三號病毒後,她就覺得心上壓了一塊無比沉重的石頭,讓她整個人都振作不起來。
蘇晚勉強地彎了彎唇角,朝江雪城露出一個笑容。
“我知道,我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
江雪城正想再說些什麽,然而忽然之間,卻看到不遠處那輛越野車一陣劇烈的晃動,而後猛地朝下面墜去!
只聽得轟隆一聲,宛如平地起驚雷!
蘇晚的瞳孔驟然瞪大,等反應過來後,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還好她福大命大,如果再遲幾十秒,就會跟那輛越野車一起葬身大海!
蘇晚低下頭,遠遠看去,下面水花四濺,但很快,海水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
風凜凜然地刮來,蘇晚不敢多朝下面看,只要想到她和江雪城此刻是懸在峭壁上,蘇晚的心就不得安寧。
“雪城,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這棵樹未必牢靠啊,不知道能撐多久……”
江雪城聽到蘇晚的話,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完美的墨色眼瞳中現出一抹促狹。
“晚晚,我以前一直抱怨你跟個紙片人似的,抱起來都硌得慌,現在才知道,你瘦一點好處多多。”
比如在這個懸崖樹枝上,他們倆的承重量就能減輕。
蘇晚無語地斜了江雪城一眼。
“喂,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麽到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啊!”
江雪城無謂地聳了聳肩,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流雲,姿態散漫地對蘇晚開口。
“晚晚,你還記得我把你戒指扔掉那一天嗎?其實那天,我從瀑布邊掉了下去,可是你看,我現在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嗎?”
江雪城說話的語氣極為輕松,仿佛是在描述一件漫不經心的事情。
可是蘇晚卻聽得心裡一陣抽疼!
原來那個時候,江雪城為了從河裡救她,竟然自己被衝了下去!
她當時醒來的時候,江雪城已經在身邊了,她隻以為江雪城是為了救自己嗆多了水,才會受那樣的傷!
蘇晚眼眶微紅,莫名就想起江雪城陪她去找戒指的那天,從下往上看神廷總部那道瀑布懸崖,是多麽陡峭!
江雪城能爬上去,是經歷了多少艱險!
蘇晚不敢再細想下去。
江雪城看到蘇晚這副淚霧朦朧的模樣,心頭極為無奈,他溫柔地捏了捏蘇晚的臉。
“晚晚,那些都過去了,我說這些是為了告訴你絕處也有生機,你這副樣子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