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雅話裡話外都是為了江雪城好,她姣好的面容上隱隱帶淚,一副楚楚可憐又深明大義的的模樣。
“祭司大人,以後我不會輕舉妄動的,但是我真的怕殿下這樣子下去,會因為蘇晚那個狐狸精耽誤……”
未等蒂雅說完,一身旗袍的大祭司忽地斜了她一眼。
那樣深不可測的眸光讓蒂雅有些心慌,她瞬間將還沒有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蒂雅將頭微微低下去,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恭敬態度。
“這些事情你不用再想,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被大祭司多盯了兩眼,蒂雅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竟然有種自己被人看光了的感覺。
她連忙將頭埋得更低,呐呐地張了張唇。
“我知道了。”
蒂雅纖秀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心中戾氣滿滿。
——不管怎麽樣,至少祭司大人明顯也不喜歡蘇晚那個女人。
也是,蘇晚那樣低三下四的身份,怎麽配站在帝子大人旁邊呢?
總有一天,她會讓殿下知道,什麽才是真正能匹配得上他的女人。
……
夜色漸漸深濃,一勾弦月清冷地掛在樹梢上,照耀了整個神廷。
年輕的帝子大人抱著蘇晚,一路走向府邸外那輛陰影中的磁浮車。
他單手打開艙門,而後將已經陷入昏迷中的年輕女子放在側座上。
他的動作很小心翼翼,極力避開了蘇晚的傷處。
男人打開了自動駕駛模式,而後去磁浮車上的休息室裡找傷藥。
等他將東西找出來時,忽然看到蘇晚的嘴唇微微翕動著,像是在說什麽支離破碎的話。
她聲音極輕,即使江雪城耳力很好,隔著這樣一兩米的距離,也聽不清楚蘇晚到底在說什麽。
江雪城拿著手裡的東西,快步朝蘇晚走去。
湊近了才發現,蘇晚昏睡的面容並沒有遠看時暗想,她纖秀的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在忍受什麽痛苦。
那長長的睫羽,也沾上幾分水光,像是隨時都會滴下淚來。
旁邊有一盞微亮的小燈照在蘇晚臉上,光華暈染,讓蘇晚蒼白的臉蛋顯得愈發可憐。
真的有那麽疼嗎?
男人皺了皺眉,忽地聽到蘇晚在喃喃著什麽。
“雪……城……”
“雪城……”
因為好疼,蘇晚在睡夢中下意識地喚出了江雪城的名字,在她的心裡,好像只要呼喚江雪城的名字,她身上的疼痛就能減輕一點。
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蘇晚用的是中文。
男人眸光一瞬不瞬地鎖在蘇晚身上,久久沒有挪開,他彎下腰來,湊近蘇晚的嘴唇試圖分辨清她的話語。
她在說什麽?
為什麽自己半個字都聽不懂。
“雪城……”
這次,年輕的帝子大人總算聽清了蘇晚在說什麽。
他的眼眸驟然晦暗起來!
又是這兩個字,很明顯是一個男人的名字。
好像頭一次在盛世酒店走廊上見到蘇晚的時候,她就是用一種非常驚喜的表情喚他這個名字。
那種樣子,就好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的戀人,那樣驚喜,還帶著深深的依戀……
她到底把他錯認成了誰?!
年輕的帝子大人心裡微微一痛,他望著蘇晚沒有幾分血色的臉頰,終於還是將那種不悅按捺下去。
男人薄唇邊溢出一絲歎息。
——不管蘇晚是什麽身份,她想的又是誰,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幫蘇晚上藥。
男人凜了凜神色,立刻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去解蘇晚那條禮服裙的拉鏈。
他小心翼翼地將拉鏈往下伸,這才發現那條厚重的禮服裙竟然被血跡黏住了,有些地方就直接膠著在蘇晚的皮膚上。
像是被江雪城拉拉鏈的動作弄得有些疼,蘇晚唇中溢出一聲破碎的低泣。
“疼——”
蘇晚好像在昏睡中也能察覺出那種疼痛,她的手下意識地攥向江雪城的衣襟,清麗的臉蛋蒼白得令人心疼。
江雪城甚至能看到蘇晚額頭上滲出了薄薄的汗水。
男人臉色沉了沉,眼中除了擔憂以外,還有難以讓人發現的殺氣。
——很好,蒂雅居然敢這麽對蘇晚,他真是對蒂雅太客氣了,才讓那個黃毛丫頭連天高地厚都忘記了。
江雪城望著蘇晚痛楚的臉色,他抿了抿唇角,只能狠心將蘇晚的拉鏈繼續往下拉。
拉鏈朝外面退去後,露出濃濃的鮮血腥氣。
蘇晚背上的皮肉血跡淋漓,有些地方有已經乾涸的血痂,順著蘇晚瑩白的脊背不斷蜿蜒。
蘇晚的皮膚本來就極白,好幾顆大頭釘釘在蘇晚的脊背上,弄出數道深深的創痕,怵目驚心。
像是雪地裡的紅色梅花,豔得逼人,又讓人忍不住有些發悚。
一定很疼吧。
男人深邃的鳳眸中閃過一絲流光,心中一陣抽痛。
大概是因為蘇晚現在這副模樣太慘烈了,面對蘇晚衣裳半退的模樣,江雪城心裡半點綺念都沒有,只剩下濃濃的憐惜。
恨不能代替她承受這種疼痛。
望著蘇晚背上那些猙獰的大頭針,江雪城的唇張了張,忽然想起磁浮車上並沒有麻醉劑。
——如果就這樣將那些釘子拔除,她該有多痛,會不會疼得死去活來?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然是早些處理的好。
等到會神廷的時候縱使有了藥,也要再過二十多分鍾了。
男人望著蘇晚可怖的傷口,最終還是狠狠心,決定現在就處理蘇晚的傷勢。
他將那些大頭針一個個小心地拔除,幸好,大多都釘得不深,唯有被江雪城按過的那顆釘子深深扎進皮肉。
這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他真是該死。
因為帶出釘子,鮮紅的血液順著江雪城的處理動作滲了出來,蘇晚感受到那種鑽心的疼痛,立刻尖叫一聲!
蘇晚的眼睛忽地睜開。
刹那間,四目相對,蘇晚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俊顏,神色有些恍惚。
“雪……殿下。”
蘇晚咬了咬唇角,隨著背後刻骨的痛意,最終意識到眼前的人不記得她。
而江雪城心裡忽然湧現出濃濃的嫉妒。
剛剛蘇晚在睡夢中,叫了好幾遍那個名字,哪怕他聽不懂,哪怕蘇晚及時將聲音咽了回去,他也知道自己被當做了別人。
他難道就跟蘇晚說的那個人那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