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大人深深地望著蘇晚,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沒有透露出半分情緒。
刹那間,四目相對。
先前發生的事情半點都不愉快。
這個時候,蘇晚一點也不想看到他那張臉,她微微別開眼,躲閃了一下。
那樣凌遲般的疼痛,她不想要記住。
蘇晚輕垂著頭,只能望著潔淨如新的地板,愣愣失神。
赤著的足踝貼著地板,蘇晚覺得有些冷。
蘇晚迷茫地睜著眼,而地板上清晰地倒映出上方那個俯視著她的男人。
——他的面容絲毫沒有變,仍如以前那樣完美,可是那個高大如天神的身影,卻是那樣的冷漠與疏離,甚至還有不屑。
這種感覺,很不好。
反正她不喜歡,一點也不。
但是,因為這個男人是江雪城,所以她也恨不起來。
蘇晚早就猜到,江雪城除了忘了她外,大概還很是不幸地中了藥,不然江雪城就算失憶了,也不至於癲狂成這副模樣。
想想今天這個酒店是為誰舉辦生日宴會,事情的原委似乎一目了然。
所以,她今天很不幸,但也幸好是她。
如果今天換成是別的女人,她估計也得瘋。
蘇晚想著心事,忽然之間,一股隱隱的疼痛,從那隱秘的地方傳來,還越發強烈。
蘇晚秀眉微蹙,她抿了抿泛白的唇角,纖弱的身體朝旁邊靠了一下,用手撐著地面,強自保持著冷靜,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事情到這種地步,她覺得自己像被狠狠鞭笞了一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心裡是有氣的,也是委屈的。
即使明白原委,蘇晚半句話話也不想說,更不想向那個男人求助。
這大概,是她最後的一點自尊心在作祟。
她沒有反抗,是因為她喜歡江雪城,但不代表她願意逆來順受。
……
蘇晚跌坐在地上,單單披著一件男人的外套。
那樣子,像極了一條砧板上待宰的魚。
瀲灩的燈光照在蘇晚身上,那張小巧秀麗的臉頰被如瀑的黑發遮掩著,神情看不太分明。
她整個人,被一種失落的氣息籠罩著,隱隱有些悵惘,還有些哀傷。
這個西裝外套對於蘇晚來說,未免大得有些誇張了,但那雙瑩白纖細的腿,卻還是清晰地露在了外面。
從下到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痕跡,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引人遐想聯翩。
任誰看到這幅景象,都明白蘇晚被人狠狠地疼愛過。
不過剛才發生的事情,或許不能算“疼愛”,而是一種單方面地施虐。
其實藥效已經過去了,但就這樣望著蘇晚,男人的喉頭再度滑動了一下。
“為什麽一直不說話?”
年輕的帝子大人不知道蘇晚為什麽一直看著地板,但一種莫名的情緒佔據了他的腦海,不斷侵蝕他的理智。
說起來或許可笑,他甚至有些嫉妒那塊光可鑒人的地板,能夠一直勾留她的目光。
現在,她甚至都不願意看他了。
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晚,將蘇晚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但是出乎意料的,蘇晚還是一動不動,就好像毫無察覺。
這女人真是不識好歹……
他鋒利的眉宇擰得越發深,眉心現出一道皺痕。
一定是藥效還沒除盡。
一定是這樣。
年輕的帝子大人恨恨地想著,索性也半跪了下來。
他伸出手,將蘇晚的臉強硬地轉到了自己身前,一舉一動都帶著不容違逆的強勢。
這下,蘇晚不得不直視著眼前這個男人,蘇晚覺得下頷被對方毫不留情的手弄得有些疼。
不過這種疼痛,現在看來只能算最輕微的。
蘇晚的面容非常蒼白,她水光淡淡的眼裡閃爍了一下,卻還是沒有說話。
該死的——
帝子大人低咒一聲,心裡猛地生出一種想要摔桌的衝動,但是強行忍住了。
看到蘇晚的線條優美的下頷被自己掐出紅痕,帝子大人終於明白他剛剛出手重了,應該是掐疼了她。
男人訕訕地收回手,像是做賊心虛一般,忍不住又撩起蘇晚側頰上的碎發,將它撥到鬢邊去。
這個動作很親昵,連帝子大人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坐起來很熟練,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沒有一個人說話,四周靜寂極了,可空氣卻愈發詭異起來。
他們倆靠得很近,呼吸相聞。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男士外套下,蘇晚隱隱約約的肩頸。
他剛剛被藥效所控,再加上情緒偏激,在蘇晚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跡。
那些痕跡,都是自己留下的……
不知怎麽地,這個詭異又帶著點興奮的想法,猛然從他腦海中跳了出來。
帝子大人忽然覺得空氣有些熱,他喉結忍不住滑動了一下。
這女人一定是上天遣派過來蠱惑自己的女巫!
男人的呼吸變得微微有些急促,理智將崩,可是細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只能強行忍了下來。
這女人出現在這裡,都未必是巧合。
這個想法一出來,帝子大人覺得自己像是從頭到腳被澆了一層冰水,先前的那點心思,徹底淡了。
他漠然地盯著蘇晚,聲音冷冽,像是寒冬臘月裡刺骨的寒風。
“那次在白山區巡遊,那個滋事的人是你?”
聽到這句話,蘇晚的眼睫輕輕抖動了一下。
她在心裡淡淡地歎了一口氣,而後終於抬起頭,對上那雙深邃如冰的眸子。
“是我。”
蘇晚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樣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蘇晚衣袖下遮去的手,默默地攥成了拳頭。
“帝子大人,我仰慕大人許久了,我能不能留在您身邊?”
今天的事情遲早會過去,重點是,她得讓江雪城想起她。
不然今天的罪都白受了。
她確認這個人是江雪城,所以一定要讓他想起她,而這些的前提,是她首先要留在他身邊。
聽到這句話,年輕的帝子大人驀然一震。
蘇晚的聲音很恭順,卻又像壓抑著許多難以描述的情緒,似隱忍,似哀慟。
男人心裡怪異極了,但立刻判定蘇晚說的是假話,開玩笑,如果蘇晚真的仰慕他,先前怎麽會那副樣子。
他直直地盯著蘇晚。
“你說你仰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