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一瞬之間,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是槍擊的聲音!
毫無疑問,是費因斯開槍了!
緊接而來的是數十聲槍響,幾乎讓人耳朵要炸掉,震耳欲聾!
在看到費因斯舉起槍的那一刹那,就如同大祭司下意識朝地上摔去試圖保命那樣,江雪城的第一個想法,是猛地把蘇晚撲倒在地。
這一摔當然極為難受,蘇晚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卻見江雪城用一種庇護幼鳥的姿態,擋在了她身上。
這個男人!
蘇晚眼眶莫名一熱,差點就要流下淚來!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蘇晚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可江雪城卻下意識地擋在了自己面前!
……
數十聲槍響後,整個莊園中都彌漫著那種彈痕的氣息,所有人鴉雀無聲,久久沒有回過神!
蘇晚被江雪城都壓到在地,根本就看不清剛剛那十幾秒鍾的時間都發生了什麽!
蘇晚意識回籠後,立刻忙不迭地抱住江雪城,急聲發問。
“雪城,你沒事吧?”
她真害怕費因斯那一槍擊中了江雪城!
看到蘇晚這副緊張到不行的模樣,江雪城緩緩地搖了搖頭,明明是剛剛經歷過生死一線是危機,可江雪城的神色卻仍然極為輕松。
“我沒有受傷,別擔心。”
江雪城說著,便從蘇晚身上起來,而後緩緩地扶著她站起身。
因為那幾十聲槍響,是個人都知道費因斯已經成為了一個血窟窿,所以兩人先沒有理會他,而是不約而同地朝大祭司看過去。
這是一種思維定勢,因為既然剛剛費因斯那一槍沒有朝蘇晚和江雪城這邊打,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朝大祭司那邊打。
畢竟任誰都看得出來,大祭司同費因斯兩人之間那種不死不休的氣氛。
可是……
令蘇晚和江雪城驚訝的是,大祭司雖然非常狼狽地伏倒在地,還急促地喘著氣,但是身上半點血痕也無。
更別說彈孔了!
大祭司居然沒有任何事情!
而她和江雪城也沒有任何事情!
蘇晚心頭閃過一絲極為怪異的感覺。
剛剛費因斯那樣趁亂奪走槍械,難道說目的並不在於找個人陪葬?
正當蘇晚疑惑之時,她立刻想要朝費因斯那邊看去。
而江雪城卻率先伸出手,蒙住了蘇晚的眼睛。
江雪城掌心溫熱,細膩的肌理觸碰著蘇晚的眼部皮膚,激起一起極為細小的絨毛。
“雪城,你這是做什麽?”
蘇晚一怔,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而江雪城俯下頭,在蘇晚耳畔輕輕地說了一句。
“晚晚,畫面很殘忍,你別看。”
江雪城聲音溫醇,然而手勁卻極大,不容蘇晚抗拒。
江雪城一邊說著,一邊淡淡地朝費因斯的屍體那邊看去。
……
那個身著白色新郎服的男人,就這樣直僵僵地倒在地上。
無數個血窟窿打在費因斯的身上,鮮血不斷蔓延開來,將費因斯原本純白的西服染得一片猩紅。
那枚莊正的風紀扣,也是血染的顏色,莫名地令人心驚。
而費因斯身體僵硬,一雙湛藍色的眼眸仍然癡愣愣地大睜著,像是在仰望天空。
死不瞑目。
然而費因斯的眼裡,卻沒有先前的憤恨,也沒有不甘,只剩下無盡的迷茫。
就像他這一生,生於那樣悲哀的環境裡,從剛降臨人世,就淪為整個西斯維爾家族的笑柄。
後來,他有了權勢,有了身份,有了地位,有了威嚴,有了金錢。
然而……他卻仍然不快樂。
人啊,到底要怎樣才能快樂呢?
費因斯在臨死之前,突然就閃過這樣滑稽的想法,他覺得很累了。
所以,他選擇親手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即使有那麽幾十個人接著開槍,然而,第一槍終結他性命的,卻是費因斯自己開的。
比起落在大祭司手裡飽受折磨,他寧可如此了解自己的生命
他累了,僅此而已。
……
江雪城用手捂著蘇晚的眼睛,而視線卻落在死去的費因斯身上。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那具已然徹底死透的屍體,神色間現出淡淡的悲憫。
——如果沒有料錯,剛剛那第一聲槍響,是費因斯打在了自己身上!
連他也失算了,誰能想到,費因斯費盡全力奪得那一槍,竟然會朝自己身上開去!
是用這樣的方式,保全自己的尊嚴嗎?
想起費因斯臨死之前最後那一端話,江雪城額頭青筋突突突跳個不停。
——費因斯說,大祭司也中了那個CHK三號病毒,而且如果要根治,就要用他的命去換嗎?
九州國有句古話,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費因斯真的是在挑撥自己和大祭司的關系嗎?
江雪城深黑色的眼瞳閃了閃,飛速掠過一絲光芒。
說實在,看費因斯那種毫不猶豫赴死的樣子,江雪城又產生了猶疑。
既然費因斯都已經決定自殺了,那還有欺騙他和蘇晚的必要?
反觀大祭司,一直欺瞞他CHK三號病毒的事情,更是絕口不提自己也身中CHK三號病毒的事情。
作為CHK三號病毒的研發者,竟然遲遲沒有把身上的毒根治掉,不值得懷疑嗎?
可惜如今費因斯死了,徹底了無對證,這件事情就成為一個懸案!
……
忽地瞥見大祭司已經被人扶著坐回輪椅上,江雪城心中思緒百轉,直到現在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頓時轉頭望向其他下屬。
“你們先把費因斯的屍體處理掉,越快越好。”
說話間江雪城一直捂著蘇晚的眼睛,畢竟費因斯被人射殺了幾十個窟窿,這畫面太過血腥,他實在不願意讓蘇晚看到。
別說是以蘇晚的膽子,哪怕是在場這麽多大男人,晚上都說不定會做噩夢。
就在江雪城吩咐把費因斯屍身處理掉的時候,大祭司忽地發話了。
“慢著!你們把費因斯手腳筋挑斷,然後直接扔到山上去!讓野狼分食!”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貴族人士齊齊打了個寒顫!
他們有些人望向費因斯那具千瘡百孔的屍體,忽地就有些不忍。
——費因斯都變成這樣了,大祭司居然還要這樣做!
這是有多恨費因斯啊?!
果然不能低估這個女人的狠辣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