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沒有想到,有時候並不是等待就可以等來一個圓滿的結局。
變故發生在婚宴的前一天。
那一天,費因斯突然說,要帶蘇晚去領證,蘇晚從沒有想過,原來在這個世界裡,也會有類似於結婚證那樣的東西。
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意去想。
在她的公民身份證明上,在伴侶那一欄,要烙印上一個除了江雪城以外的人的名字,蘇晚並不樂意。
費因斯將一疊精致的衣物擺在蘇晚面前,聲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然而卻沒有半分可供商榷的余地。
“穿上這個,然後我們去領證。”
蘇晚聞言一怔,她掃過被放在桌子上的那套華麗衣裙,指尖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
領證?
蘇晚猶豫得看了費因斯一眼,神色間帶著幾分局促。
“費因斯……既然你娶我只是為了引江……殿下出來,走一個婚宴的形式就夠了,為什麽一定要領證呢?”
如果領了證,就是具有法律效力。
雖然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然而蘇晚還是很介意這件事。
費因斯看出蘇晚的不安,他湛藍色的眼眸閃了閃,心頭閃過幾許陰霾。
“怎麽,你以為我前幾天堂而皇之公布你是我未婚妻的事情,我們倆這件事,還會有轉變的可能嗎?”
怎麽沒有!
蘇晚心裡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然而現在她的小命還被捏在對方手裡,不敢這樣激怒費因斯,只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不能完全這樣說,費因斯少爺,萬一你日後發現喜歡的女孩子,假設我們倆沒領證的話,那你還能算是初婚。”
呃……雖然蘇晚也覺得費因斯估計不會看上誰,即使看上了,她還要為那個女孩的後半生點蠟。
要是蒂雅跟費因斯沒有血緣關系的話,倒是蠻適合發展的,可惜了。
費因斯掃了蘇晚一眼,聲音雖然仍然低沉,但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
“都到了這一步,不可能會有退路了,蘇晚,你接受現實吧。”
費因斯說著,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在前腳剛踏出蘇晚的房門時,忽而又回頭要挾了一句。
“半個小時後,我會過來找你,如果你不換,我不介意親自給你換上。”
……
蘇晚的唇不禁往下沉,面容上顯出幾分焦慮。
而費因斯已經走了。
面積寬闊的房間裡,只剩下蘇晚一個人,空空蕩蕩的,然而蘇晚耳畔卻仿佛仍在回蕩費因斯最後那句要挾。
蘇晚的眼眸閃了閃,她凝眸望向桌子上那件華美衣裙,連呼吸都有些凝滯。
換,不換?
這根本由不得她做主。
蘇晚歎了口氣,她不會自戀到以為費因斯是迷戀上她了,不過……蘇晚不敢拿一個男人的自製力來打賭。
蘇晚不是不想結婚,而是……她根本不想跟江雪城以外的人結婚。
如果這個世界上,曾經有那樣一個人與你心心相印,即使旁人再好再優秀再有權勢,那又跟你有什麽關系呢?
蘇晚的指尖戰栗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抱著那套衣裙走向更衣室。
她將房門掩上。
而後蘇晚抽去綁成蝴蝶結的絲帶,將那套衣裙的包裝袋打開,
裡面靜靜地陳列著一套唯美系的紅色繡裙,有點類似於龍鳳裙褂的樣式,層層疊疊的絲繡和織錦。
在裙擺和束腰處用極為精妙的手法勾勒著淡粉的百合花蔓,大概有百年好合的寓意,華麗中透著幾分精巧別致。
同那套紅色繡裙一起擺放的,還有同系列的首飾與高跟鞋,一套被雕成百合的鑽石耳墜,一隻溢彩流光的紅玉鐲子。
一切都一切,都如此精致昂貴,看著這些於細節處見矜貴的東西,完全可以猜測是出自於名家之手。
在更衣室暖色系的燈光下,還有幾分新嫁娘的喜慶。
如果換做別的女孩子,看到這些,應該會很開心吧?
蘇晚再度歎了口氣,纖長的手指一點點撫過那無比精巧的衣料。
於是蘇晚換下原先的衣裙,穿上了那件織錦的紅色襖裙,簡單地將鴉黑色的鬢發攏到耳後。
鏡子裡的她,這樣美麗,然而……神色卻並不愉悅。
蘇晚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嫁給第二個人。
婚宴的酒席還未開辦,就要走她的身份證上,書寫上旁人的名字。
蘇晚唇角忍不住又溢出一聲歎息,她低頭撫了一下那隻比血還要鮮麗的紅玉鐲子,心頭這樣的不甘心。
然而,毫無辦法。
再熬一熬就好了。
等到明天辦婚宴的時候,江雪城一定會來救她吧?
蘇晚在心裡給自己灌輸這樣的信念,她用冷水微微潑了一下臉蛋,原本略顯蒼白的臉色有了冷水的刺激,總算好看了些。
不能就這樣認輸。
……
在更衣室裡待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蘇晚才勉勉強強地走了出去。
而費因斯已經來了。
大概是為了應景,費因斯也重新換了一身裝束,那是一套極為隆重的黑色正裝,極為貼身的剪裁,襯得他越發英俊不凡,威儀冷肅。
而酒紅色的領帶則減少了幾分嚴肅感,被打著一個紳士的溫莎結,在皮帶的扣子處鑲著鑽石,低調而奢華。
費因斯定定地望著蘇晚,聲音很溫醇,帶著難以掩飾的滿意。
“果然我的審美沒有錯,這身紅色很襯你。”
蘇晚在西斯維爾家族裡,似乎鮮少穿鮮豔的顏色,永遠以淺白、淺藍、淺紫一類的素色示人。
但事實上,蘇晚穿明豔的顏色,有另一種美麗。
蘇晚朝費因斯點了點頭,在想她這身衣服該不會是費因斯挑的吧,然而蘇晚才不會當面問這個問題,只能斟酌著開口道謝。
“謝謝。”
聽到蘇晚客套卻疏離的話語,費因斯唇角的笑容微微凝滯。
“等今天我們領了證,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蘇晚,你不用這麽客氣。”
這是提醒,也是……警告。
蘇晚看出費因斯的不悅,隻好僵著神色,用沉默來表示她的抗拒。
然而費因斯卻不容許蘇晚這樣模糊不明的態度。
他上前一步,眼眸深邃而危險。
“知道了嗎?”
未等蘇晚防備,費因斯直接握向了蘇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