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思安全然不知是怎麽回事,皺了皺眉,低聲對香梨道:“這人好大的膽子,此時賓客雲集,一個小小下人,竟然敢在這種時候闖到我爹面前求做主,我爹一怒之下恐怕聽都不會多聽一句就直接讓人把他拖出去打板子了。”
香梨冷笑一聲:“沒有膽子大的奴才,只有膽子大的主子,你看看清楚那人是誰。”
嚴思安愣了愣,這才抬眼仔細的去打量那個嚷嚷的下人,似乎······有些眼熟。
忽而,嚴思安一個激靈,渾身都僵硬在那裡,面色個更是瞬間煞白:“是,是,是他······”
當初被賣掉的那段日子,幾乎就是嚴思安從來不敢回憶的噩夢。
香梨輕輕握住了嚴思安的手,眸光看著張大石那邊的鬧劇,嘴裡卻低聲說著:“別怕,記住你不認識他。”
嚴思安顯然還是有些掩不住的慌張:“可,可是······”
香梨握著她的手輕輕用力:“相信我,你必須一口咬定,你不認識他就好,嗯?”
嚴思安感受到了香梨手心的力量,原本慌張浮躁的心也似乎得到了安撫似的,跟著微微松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嗯。”
這邊正說著,便見嚴老爺已經不耐煩的一腳踹開了張大石,厲喝一聲:“你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鬧到這裡來,我管你什麽事兒,趕緊給我滾出去!”
張大石著急的看了一眼馮氏,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馮氏暗地裡狠狠瞪了他一眼,張大石便立馬不敢再囉嗦了,連忙喊了起來:“可小人媳婦兒不見了,嚴老爺您務必要給小人做主啊,小人攢了一輩子的錢,好不容易買了個媳婦兒,怎麽可能就這麽沒了呢?她沒了,小人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張大石做出淒慘的樣子嚎哭了起來,十分可憐見的模樣。
嚴老爺氣的臉都烏青了:“你媳婦兒丟了還讓我來找不成?你算個什麽東西?來人,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了去!”
張大石一聽這話,頓時嚇傻眼了都,連忙嚎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
話裡雖然是喊著老爺,眼睛卻不停的往馮氏那邊瞟過去,生怕她就這麽乾看著讓他被打死了去。
馮氏這才輕咳一聲,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什麽場合,三皇子殿下,定安候可都在,這些貴人們都給驚動到了,你擔得起嗎?!”
這話看上去像是斥責,卻明擺著是在給張大石說清楚的機會。
張大石哆嗦著道:“小人冤枉啊!小人若非被逼到絕路,定然不會出此下策!小人費盡千辛苦萬,才總算是找到了小人的媳婦兒,可今日小人再不出面來,小人的媳婦兒就要變成別人的了!”
嚴思安身子都跟著一晃,香梨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說,低聲道:“鎮靜些。”
嚴思安臉色煞白,聲音都似乎在跟著顫抖:“我,我,我······”
香梨湊近了嚴思安,輕聲道:“你可還記得我讓你弄來的那張賣身契?”
嚴思安眸光微微一閃:“你是說······”
香梨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接下來這場戲,你可得好生對付著。”
嚴思安心裡的一塊石頭瞬間輕松了起來,臉色也漸漸好了不少,終於平靜下來。
嚴老爺對著馮氏喝斥道:“你跟他囉嗦什麽?直接拉出去亂棍打死算了,這麽多客人在這兒,你還想讓他鬧出什麽亂子來嗎?”
嚴老爺可是最丟不起臉面的人了!
馮氏連忙拉著嚴老爺道:“老爺,這人說的十分蹊蹺,妾身總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啊,況且,妾身都能聽的出的蹊蹺,旁人肯定也聽的出來,今兒若不讓這奴才將事兒說清楚,大家心裡還不定怎麽想呢,不妨老爺就聽聽看,他到底是要說什麽。”
三皇子雖然是看不起低賤的人的,但是不代表他不喜歡看熱鬧,這奴才說的話就讓人覺得似乎另有隱情的樣子,他一時間便有了興趣,挑了挑眉道:“那你倒是說說,你媳婦兒是誰?”
區區一個奴才,偏偏還特意要找嚴老爺討媳婦兒,難不成他媳婦兒是被嚴德良給拐到自己府裡來當小妾了?三皇子心裡意淫著,便覺得真心的覺得好玩兒的很,心裡更是有了作弄的心思。
嚴老爺的臉色都黑了,從那張大石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當即就要趕出去,沒想到後來馮氏那麽不知深淺的插一嘴就算了,連三皇子都那麽唯恐天下不亂,他還能有什麽辦法?
張大石總算是得了允許,惶恐的心,這才稍稍安穩了些許,視線就開始在這個園子裡搜索著自己記憶裡的身影,忽而眸光一滯,看到不遠處的花叢邊,便站著一個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李香梨?
馬氏是跟著張大石一起被段氏安排好了闖進來的,這會兒自然也看到了李香梨,扯了扯張大石的袖子,瞪大了眼睛低聲道:“那,那,那人是不是李香梨啊?”
“她怎麽會在這裡?這都是京城權貴,她一個商人,也有資格來這種場合?況且,那位置,似乎還是上首······”張大石說著,身子都開始哆嗦了,滿肚子的疑問,似乎也開始變成滿肚子的恐懼。
莫名其妙的,李香梨總能夠讓他覺得恐懼。
香梨涼涼的看著他們,毫不避諱,似乎看透了一切一般。
馮氏看著張大石突然怔住了,心裡也不耐煩了起來,厲喝一聲:“你傻愣著幹什麽?再不說話直接拖出去喂狗!”
張大石這才一個哆嗦,從方才的怔忪中清醒過來,顧不得去管李香梨到底是什麽身份了,抬眼便將視線給落在嚴思安身上,指著她大聲的道:“小人的媳婦兒,就是她!”
雖然早在看到張大石的那一刻,嚴思安就猜到了他背後的陰謀,可在他伸手指向自己的那一瞬間,嚴思安卻還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羞辱感,似乎要將她逼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