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香梨便跟郭寒說起了馬氏的說辭:“你娘還真是夠了,這到處說你故意害自己哥哥進官府,現在村裡人都該怎麽看咱們啊?”
“別人如何看,重要嗎?”
“可這畢竟是我們生活的地方。”
“別人的看法再重要,也重不過我的孩子受的委屈,人們議論紛紛只是一時,人雲亦雲罷了,郭老二的官司過了,時間久了,自然沒人議論了,郭家不論怎麽說,我都不會讓郭老二好過的。”郭寒的語氣十分決絕。
“那官府到底啥時候處理郭老二的事兒?到時候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你就別去了,郭家人肯定也要去的,他們在,你去了反而鬧心,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自有主張。”
李香梨忽然覺得,有個人依靠的感覺似乎也不錯,隨即慌忙的甩了甩頭,到底想些什麽呢!
這郭老二的事兒,李香梨還真是沒管了,後來聽說官府予以了重罰,一頓板子打的半死,還得蹲五年的牢。
郭老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兒的,恨不能將天都給哭穿了去,偏偏郭寒這邊半點動靜都沒有,任憑郭家人怎麽罵,郭寒都沒有要給郭老二活路的意思。
“娘啊,您還是別哭了,這二弟也是罪有應得,他若是沒做那等糟心事兒,如今怎麽會這樣呢?”郭貴好勸歹勸的,想讓張氏照顧身子。
誰知張氏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你個沒出息的飯桶,如今你哥哥都鋃鐺入獄了,你竟然還好意思在這兒冷嘲熱諷,我真是白生養了你這麽個兒子!”
郭貴臉都羞紅了,卻不像從前那般怯懦的默默承受,想想李香梨說過的話,心裡的憤怒一下子就翻湧而出:“娘!我就算再飯桶,也肩負著我們家的生計,二弟自己懶惰,還總走一些歪路,如今的下場也是他活該,娘若是還覺得氣憤,那邊接著鬧吧,反正二弟也出不來了!”
張氏氣的差點兒沒一口氣背過去,只能一個勁兒的哭嚎:“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且說那郭老二鋃鐺入獄,那一頓板子就已經把他打的不成人樣了,如今整個人都怏怏的,他雖然是農戶人家出身,但是從小到大就是偷懶耍滑,那身子骨嬌弱的很,哪兒經得住這麽一頓打?
這會兒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嘴裡還念叨著:“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獄卒嗤笑一聲:“還想出去?等到死吧!”
郭老二渾濁的眸子一下子便更加昏暗了,的確是要等到死了。
等到入夜,獄卒交接,只聽一聲叮咚響聲,熬夜的獄卒隻覺得眼前一晃,再看卻並沒有什麽異常,便也作罷。
不過是小地方的牢房,這守衛自然比不得別處的森嚴,一座監獄那麽多的牢房,誰能一一查看到呢?誰又會發現,就在那一晃眼的瞬間,郭老二便已經被人帶出了牢房。
郭老二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四周漆黑一片,他看不清周圍的任何東西,只有一個居高臨下站在他跟前的男人,穿著黑色的寬大鬥篷,他甚至看不清他的臉,或者說,他沒這個膽子去看。
為何沒膽子去看?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像小小的一介草民,對尊貴人物與生俱來的敬畏感。
“知道你為什麽能出來?”
郭老二連連點頭:“都是大爺您大慈大悲,小的萬般感激!”
“因為你還有用。”
郭老二一愣,額上的冷汗已經滲出來了:“小的,有什麽用?”
“我讓你出來,自然有你的用處,你若是成了無用的人,我既然可以隨意的讓你出來,也可以隨意的讓你成為死人。”
郭老二嚇的腿都軟了,連忙跪著磕頭:“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這幾日李香梨卻是真的忙的腳不沾地,桌椅打造出來了,飯館兒也總算要如期開張,差點兒忘了要送小竹和樂兒去看病的事兒了。
這日正好去鎮上飯館兒裡忙活了一通,完事兒了便帶著小竹和樂兒去了一趟濟仁堂。
李香梨進去了正想說找莊先生呢,便見一個打扮華貴的婦人搶先拉著阿福問道:“莊先生呢?”
阿福愣了好半晌,才結巴的道:“先生,先生,他還在給人看病呢,夫人還是等會兒吧·····”
那婦人顯然有些不耐煩,但是想想莊大夫的性子,到底還是忍住了,沒好氣的嘟囔著:“一天到晚就知道給這些低賤的人看病,真不知道他到底想的什麽!”
說罷,轉過頭來,正好看到了李香梨母子幾個,更加鄙夷的冷嗤了一聲,轉頭去那邊等著了。
阿福瞧著這情形,也是無奈,隻好拉著李香梨到了另一邊,低聲道:“李娘子,你別跟她計較,她一向如此的。”
李香梨倒是沒這麽小心眼兒的跟人置氣,只是瞧著這女人的趾高氣揚的樣子,有些好奇她的身份:“她是誰啊?跟莊先生也很熟嗎?”
阿福連忙道:“自然是熟的,那是莊先生的大女兒·······”
“哎,香梨?你來了?”
阿福話還未說完,便見莊先生出來了,笑著衝李香梨打招呼。
誰知那華服婦人立馬搶先迎了上去:“爹。”
“你怎麽來了?”莊先生臉色忽而變的不怎麽好了。
“爹,你這話什麽意思?我這個當女兒的,還能不來看你嗎?”
莊先生輕哼了一聲:“思秀,還是被跟我話家常了,就說到底為了何事吧。”
莊思秀笑容一滯,臉也立馬拉了下來:“爹你一定要對我這樣嗎?”
“我這裡病人還很多。”
“您每天給這麽多低賤的人看病還不如給達官貴人們看一次病賺的多!”
“你若是還要繼續說,就立刻出去!”莊先生的臉色一下子就嚴肅了好幾分。
莊思秀自然不敢再多說了,隻好喏喏的道:“爹,這次定安侯世子病重,派人親自登門求救,這可是皇親國戚啊,若是您能治的好,一定能名揚萬裡!怎麽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莊先生橫眉冷對,厲聲道:“我不願治自然有我不治的道理,用不著你來給我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