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無法言說的痛苦

  從出生……不，不應該是出生，應該是從有意識的時候起，絕宸軒就知道自己的命格是怎樣的。

  記得當初他正式降世之時，日夜顛倒，蒼天泣血，驚動世人。

  他父親說他是紫薇命格，是帝王之命，但卻煞氣太衝，甚至是天煞孤星，刑克六親，寡無情緣。

  從小到大，但凡是他親近的人，都會遇上不好的事。

  一位長輩前腳抱了他，後腳就會走火入魔。

  就連收個寵物，就算那寵物很厲害，也活不過一個時辰。

  所以，自小，他就習慣性的，將自己與整個世界隔離開來。

  他明明從出生就比一些修煉一生的人還強大，再加上得天獨厚的血脈，讓他小小年紀，便已經可以輕松的站在雲端睥睨天下，可他卻融入不了任何一個世界。

  因為他是天煞孤星，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等待著一個救贖。

  一個可以改變他的命格的人。

  天命鳳女！

  在文成縣，他娘交給他的玉玨發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等了這麽多年，找了這麽多年的人，終於出現了。

  唯一一個，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親近的人。

  所以，即使動心動情之時，即使冰心訣會讓他咳血，他也不在乎，隻想親近雲婧衣，享受那種，可以與人親近的感覺。

  萬界林立，可是，萬界之中，唯獨只有雲婧衣這一個人，是他可以碰觸，是屬於他的！

  而現在……

  從小看著他長大，對他如對父親一般恭敬，卻不夠親近的海洋，卻告訴他，說讓他不要操之過急，讓他不要太過親近雲婧衣。

  因為……雲婧衣，也會被他的命格所影響？

  “為什麽？”這些念頭，只是在瞬間，閃過他的腦海。

  不過是幾個瞬息的時間，他便恢復成了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模樣。

  海洋側首看著絕宸軒，見黑衣黑發，尊貴冷峻，俊美無鑄的青年在瞬間恢復成以前那種，死一般靜寂的表情，心中掠過淡淡的心疼。

  他是海神，並非是真正的人類，毒梟是屍毒轉化而來，也不是真正的人類，不懼死亡，所以他們才能夠無視絕宸軒的命格，待在絕宸軒身邊照顧，但即使如此，與絕宸軒太過親近，他們也會被絕宸軒命格影響，變得十分的倒霉。

  所以，就算他們不說什麽，絕宸軒也一直與他們保持距離，雖然比旁人好些，但也並不見有多親近。

  思及此，他歎了口氣道：

  “少主體內的煞氣太厲害了，在聖殿有天碑壓製還好，出了聖殿，雖然有聖人文寶壓製，但還是會泄露一些的……此次少主去文成縣，身懷聖人文寶，而跟你一起的秦軒之，也帶了一件半聖文寶，可即使如此，秦軒之在回來的時候，也十分倒霉的被人偷了含湖貝，失去不少寶物不說，還被人認錯仇家打了一頓……“

  絕宸軒聽此，微抬下顎，眉目清冷，面無表情：“我並沒有親近他。”

  他對秦軒之的態度，絕不算是親近。

  只是，秦軒之對他，太過熱情。

  海洋的話戛然而止，他當然知道自家少主不會主動親近別人。

  所以說，絕宸軒身上的煞氣已經強大到，無需他親近對方，只要對方跟他同路，或是有一點關系，對方就會被克的霉運連連的地步。

  海洋張了張嘴，想他一向邪肆狂放，從來不懼任何人，但卻偏偏就是栽在自家主子和少主手中，在這兩個人面前，很多時候，很多事，他都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太好。

  哎，還是他家毒梟好騙。

  海洋晃了下神。

  絕宸軒又問道：“這又與她何乾？”

  海洋知道絕宸軒問的是雲婧衣的事，便道：“這個世界聖人可監察天下，我雖然不是聖人，但也相錯不遠，我時刻觀察著少夫人，她自從遇上少主後，可真是沒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不說遠的，就說近的，那華國沈家人，一直在對少夫人出手，若非是少夫人命硬，那日陰差陽錯，別人坐了龍鱗馬車，恐怕少夫人就……”

  “不會。”絕宸軒辯解：“龍鱗馬車防禦強大，而且有我在，就算坐在裡面的人是婧衣，也不會出事。”

  海洋又歎了口氣：“我知道，少夫人是不會出事，但是因為少主你的親近，她被你命格影響，身邊的危險，會比常人多很多倍……少主你可能還不知道，那沈家人，又派了不少人在少夫人去青州的路上劫殺少夫人……”

  “此話當真？”絕宸軒的面容冷了下來，眼眸微眯，往外走去：“我這就去滅了沈家。”

  “少主！少主，求求你，聽我把話說完。”

  說實話，這還是海洋第一次見到絕宸軒如此關心一個人。

  也許是……絕宸軒的心，並不像他們所看到的那般冷硬，只是，在此之前，一直不敢付出感情罷了。

  他的命格如此強大，這世間，能夠承受他感情的人，可能也就少夫人了

  所以，他能愛，能關心的人，也就只有雲婧衣。

  “你說。”絕宸軒僵硬的停下了腳步。

  這是以前的他從不會做的事情——為一個人，如此的急切、衝動、甚至什麽都來不及想，只希望她能平安喜樂。

  “少夫人是天命鳳女，不會輕易出事，你不要太過擔心，天命鳳女命格貴不可言，連少主你的煞氣都不怕，何況是別的？我之所以給少主說這麽多，只是想說，雖然少夫人的命格很厲害，但是，少夫人現在太弱，就算是命硬，也會受到你體內煞氣的影響，因此……少主你，就算是待在少夫人身邊，也不要太親近……”

  原來還可以待在雲婧衣身邊，絕宸軒表情微微一動：“你所謂的親近是？”

  “……比如說，圓房……”

  海洋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絕宸軒聽此，臉黑了黑。

  海洋輕咳一聲，繼續道：“就像是我們護著少主，但只要少主沒有生命危險就不會出手一樣……少主你待在少夫人身邊的時候，也不能夠事事都為少夫人掃清障礙。那，其實並不利於少夫人成長，只有逆境才能讓人成長，屬下希望……少主對少夫人的事，盡量，多觀望，不要出手……除非，攸關生死……只有那樣，少夫人才會迅速成長到能與你並肩的地步……”

  此時的海洋也不敢說，要不是絕宸軒悄無聲息的殺了沈家派去刺殺雲婧衣的十個侍衛，沈家也不會在雲婧衣去青州的路上，派那麽厲害的殺手刺殺雲婧衣了。

  這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

  絕宸軒沉默了一會兒，黑眸微閉，再驀然睜開，已經恢復之前的古井無波了，他的聲音，也跟之前一樣，淡漠無比，緩緩的開口道：“我明白了。”

  這麽多年，不能親近任何人，唯一一個可以親近的人，他卻依舊不能夠將她徹底護在羽翼之下。

  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